第十一章朱罗记
伴随着月考结束，话剧周活动也结束，学校举办了初一新生文艺晚会，林婧初作为本月的才艺第一，学校希望晚会上她演一段话剧。而毫不意外地，顾星河竟然也被安排进了话剧组，负责剧本指导。
她看着他，眼神略带疑问。
顾星河耸耸肩，懒洋洋地说：“别误会，我只是被抓来救场的。”但他的眼神却带着几分玩味，“不过，也许能看看你平时那副‘冷若冰霜’的脸，在舞台上变成什么样。”
林婧初：“……”
等真正开始排练时，她才发现，顾星河虽然不参与演出，但在剧本分析上出奇地敏锐。有一次，她在练习一段台词时卡住，顾星河在一旁看了一会儿，随口说道：
“你这里的停顿太生硬了，想象一下，你是一个在旧时代挣扎的女性，你要把‘绝望’和‘无奈’藏在眼神里，而不是直接用语气表达出来。”
林婧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试着照他说的方式演了一遍。结果，效果立刻不同，整个表演的层次都丰富了起来。
她微微颔首，难得认真地说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顾星河歪头笑了笑：“看吧，跟学术一样，戏剧也是讲求逻辑的。”
林婧初歪头看了看天花板，意味深长道：“要不是我引导某人入门，他还不知道莎士比亚是谁吧。”
顾：“......”
排练厅的灯光柔和地洒落在木地板上，舞台中央，林婧初正翻阅剧本，微微蹙眉。
她手里拿着《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本，但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刚才的排练。她刚才演绎的那一幕，她认为自己已经尽量代入了角色，可是情绪的流动还是不够顺畅。
她的目光扫过顾星河，他正懒洋洋地靠在钢琴旁，一只手托着下巴，看起来像是随意地观察，但她知道，这家伙绝对是在等着看她的表现。
“好吧。”她低声自语，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翻开剧本，轻轻调整了站姿。
这一次，她挑选的是朱丽叶在舞会初遇罗密欧的片段。
她穿着一袭长裙，虽然是练习用的普通服装，但那优雅的步伐和流畅的动作，已经勾勒出了贵族少女的轮廓。她缓缓向前，仿佛置身于十六世纪的意大利贵族舞会之中，脚步轻盈，带着少女的羞涩与期待。
她的手轻轻抬起，仿佛要触碰虚空中的某个人，目光温柔而带着一丝探寻。
顾星河本是随意观看，结果不知不觉地被她吸引了。他的视线落在林婧初的动作上，眼神微微闪烁。
她的步伐优雅得近乎完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克制与高贵，如同一支缓缓展开的华丽舞曲。
他本想继续观察，帮她指出细节上的改进，却没想到自己竟然看出了神，连手中的剧本何时合上的都没有察觉。
林婧初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目光带着一丝疑惑地看向他。
“奇怪，你怎么不提意见了？”她轻轻扬起眉梢，“你不是一直特能说吗？”
顾星河被她突然的话语拉回现实，他赶忙掩饰，随意地摆摆手：“你跳得……无可挑剔。”
他原本想随便敷衍两句，但这句话说出口后，他自己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竟然是实话。
林婧初轻哼了一声，语气里透着一丝得意：“那是当然。”她转过头，继续练习步子，但嘴角却微微扬起，笑意藏在了轻盈的步伐里。
排练还在继续，林婧初已经调整好了状态，等待着下一幕的正式排练。
可是——
她的罗密欧，却迟迟没有出现。
她皱起眉，环顾四周。按照排练安排，这一幕她的对手戏演员应该已经到场，可是舞台一侧却空空荡荡，等了半天也没有人过来。
“怎么回事？”她低声自语。
顾星河也察觉到异样，他低头看了看手表，眉头微挑。
就在这时，文艺部的老师匆匆走进来，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各位，临时通知，今天的罗密欧扮演者生病住院了，短时间内找不到替补。”
林婧初皱眉：“那今天的排练怎么办？”
老师叹了口气，环视四周，似乎在寻找临时的替补人选。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顾星河身上。
“顾星河，你一直在旁边观察剧本吧？”老师忽然说道。
顾星河一愣：“啊？”
“你对戏剧理解这么深，又在现场看了这么久，不如你先来给林婧初搭戏，帮忙对一下。”老师语气果断，“不用演得太正式，只是让婧初适应一下排练的节奏。”
林婧初也微微怔住，目光落在顾星河身上。
而顾星河的表情则精彩得很。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手里的剧本，又看了看林婧初，迟疑了几秒：“……让我演罗密欧？”
“就只是临时救场。”老师语气坚定，“别磨蹭了，上去吧！”
排练厅的其他同学顿时兴奋地看向他们俩——这可有趣了！
顾星河微微皱眉，他本来不怎么喜欢站在舞台中央，但看着林婧初的神色，他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剧本，走上舞台。
“行吧。”他懒洋洋地开口，“但我可不保证演得像样。”
林婧初盯着他，嘴角微微勾起：“没关系，你只要不忘词就行。”
顾星河站在她面前，低头看了看剧本上的台词，轻轻清了清嗓子，随即缓缓抬起头，眼神变得深邃而认真。
“如果我玷污了你的圣洁之手，就让我的嘴唇做补偿……”
他轻声念出这句台词，语气带着一丝磁性，虽带着随意的意味，却又自然流畅，竟然有几分戏剧的味道。
林婧初抬眸望着他，眼神里多了一丝审视，仿佛在评估他的表现。
顾星河微微侧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嘴角微微勾起：“朱丽叶小姐，你不说话，那就是在鼓励我了？”
林婧初一怔。
她原以为顾星河只是临时救场，随便念念台词就算了，可是他站在台上时，竟然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一面——他的语调平稳，带着一丝独特的沉静，让这句原本浪漫的台词多了一分真实感。
仿佛他真的成为了罗密欧，而她，真的成为了朱丽叶。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按照剧情的走向，轻轻低下头，假装回避他的目光，缓缓开口：“你的手太温暖了，和罗密欧的嘴唇一样。”
顾星河轻笑了一声，微微向前一步，声音轻缓：“那么，能否让我用吻来证明我的虔诚？”
他的眼神专注，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林婧初顿时心头一震。
她忽然意识到，顾星河的表演——好像太自然了些！
他不像是一个临时救场的演员，更像是一个真的对她动了心的罗密欧。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微微抬眸看着他，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有些忘记自己是在演戏了。
排练厅里，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舞台上的两人。
他们的对手戏，竟然比原本的演员更有火花。
排练结束后，顾星河伸了个懒腰，笑着对林婧初说道：“怎么样，我的‘救场’还不错吧？”
林婧初抿了抿唇，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轻哼一声：“勉强及格吧。”
她转过身离开时，嘴角却微微上扬，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顾星河望着她的背影，嘴角也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竟然真的有点适合演朱丽叶。”
而此刻，他心里却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如果罗密欧真的存在，那他最后是否能改变朱丽叶的命运？
话剧排练结束后，学校礼堂的灯光微微昏暗，舞台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林婧初坐在舞台边，轻轻晃着脚尖，目光落在顾星河身上：“你刚才……演得还不错。”
她的语气很轻松，但不知为什么，心跳却比平时快了一拍。
顾星河轻轻笑了笑，伸手扯了扯领口：“是吗？那你可别太代入了，毕竟我可不是你真正的罗密欧。”
他说着玩笑话，可是自己却有些别扭地移开了目光——明明是排练，为什么心脏在某些瞬间好像真的快要跳出胸膛？
林婧初微微侧头，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冒出一句：“……但你当时看我的眼神，好像是真的。”
她的语气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话音落下后，空气安静了几秒。
顾星河顿住，耳后浮起一丝微红：“呃……那是演戏的需要。”
他想要掩饰，可是自己也察觉到，刚才某一刻，他的确是真的看入了神。
林婧初嘴角微微弯起，轻轻哼了一声，她的睫毛在舞台的灯光下微微颤动，心里隐约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第二天，排练场地改到了学校花园边的小剧场。某个片段里，林婧初的台词是“罗密欧，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顾星河需要握住她的手。
但由于太过专注台词，他在伸手时，居然不小心牵到了林婧初的指尖，两人的手掌在空气中短暂地碰触了一下。
林婧初的眼神微微一滞，指尖的触感让她心脏像是被轻轻敲了一下。
顾星河也是，明明只是短暂的碰触，但他却有种触电般的感觉。
然而就在这时，话剧指导老师的声音响起：“停！这段要重来！顾星河，你的动作要更自然一些！”
老师的声音让两人猛然惊醒，连忙收回手，可彼此的耳尖都有些泛红。
林婧初低头整理剧本，似乎想掩盖什么：“……别紧张，不就是演戏吗？”
但她自己却也不知道，刚才心跳为何突然乱了一拍。
随着演出时间越来越近，学校准备给主演们挑选戏服。
林婧初站在换衣室门口，看着一排精美的礼服，不知道该选哪一件。
顾星河刚好路过，随口说道：“要不……这件蓝色的？”
林婧初转头看着他：“为什么？”
顾星河歪头笑了笑：“你穿蓝色比较好看。”
他只是随口一说，可是林婧初心里，却微微起了涟漪。
她没有再多问，只是伸手拿下了那件蓝色礼服，嘴角弯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奇怪，他怎么知道我穿蓝色好看。”
演出前的最后一次彩排，林婧初穿着蓝色礼服站在镜子前，微微整理了一下发丝。
顾星河站在她身后，忽然笑着调侃了一句：“朱丽叶小姐，现在不会紧张了吧？”
林婧初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你呢？”
顾星河耸了耸肩，嘴角微扬：“我只是个救场的，演完就撤。”
但他心里却突然有点不舍……这种与她并肩站在舞台上的时刻，似乎已经悄然成为了记忆中最特别的风景。
“时间到了，演员们准备上场——！”
工作人员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安静，林婧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伸出手，放在顾星河掌心：“走吧，罗密欧。”
她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可是那一瞬间，顾星河却感觉手心一热，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情绪包裹。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与她一起踏上舞台。
这一天的排练比以往更晚，礼堂的灯光昏黄，映照着顾星河微微疲惫的身影。他和林婧初在最后一次走台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终于快演出了。”顾星河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林婧初。她轻轻点头，手里仍然攥着剧本，似乎在揣摩最后几个片段的情绪。
“你不会回去还要再练吧？”顾星河半开玩笑地问。
“或许吧。”林婧初轻轻地笑了笑，随后看着礼堂门外黑沉沉的夜色，轻声道：“走吧，今晚月色很好。”
顾星河心里一动，但没有多说什么，拎起书包，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礼堂。夜风吹过，有种奇妙的安宁感。
回到家，顾星河洗了个澡，倒头就睡，连作业都没管——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可是，他却没想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梦境却悄然展开……
他站在一条昏暗的街角，四周的路灯投下长长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像是刚下过雨。
面前，一个模糊的倩影站在朦胧的光影里，身上的衣裙随风微微摆动。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顾星河下意识地想走近她，可是一阵刺耳的汽笛声猛然响起——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街边，车门打开，一排身穿黑衣，戴着墨镜的男子走下来，他们面无表情地朝那个倩影走去。
顾星河皱起眉，心脏莫名地收紧。
“等等——”他刚想开口，倩影却已经被那些人轻轻地“请”上了车。
就在车门即将关上的那一瞬间，那个身影忽然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仿佛想触及什么——
可是，车子已经开始缓缓离去。
她的手还停留在半空，渐渐变得模糊……
顾星河心脏猛地一紧，想要追上去，可是他的脚步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拖住了，根本迈不开步子。
然而，就在他快要看不清车影的时候——
那个身影又出现在他面前！
她的轮廓仍然模糊，但她就在不远处，像是穿透了时空的阻隔，再次回到了他面前。
这次，他终于能迈出步子了。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指尖。
可是她却后退了一步，转身跑开了！
“等等！”顾星河下意识地追了上去，可是她的速度越来越快，裙摆飘动，仿佛被风吹散的幻影。
突然——
咚……咚……咚……
钟声在夜色中悠远地敲响，像是穿越了漫长的岁月，带着不知名的悲伤和宿命感，在他的耳边回荡。
顾星河猛地停下脚步，心跳剧烈。
钟声仿佛敲进了他的脑海深处，带出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他睁大双眼，想要看清那个不断远去的身影，可是她最终消失在夜雾之中。
顾星河猛地睁开眼，额头上竟然有些细微的汗水。
房间里很安静，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桌上，他的剧本还摊开在那里，封面上写着《罗密欧与朱丽叶》。
他怔怔地坐起身，脑海里仍然回荡着梦中的画面。
那个女子是谁？为什么……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他的心跳有些快，像是被什么拨动了弦。
这一刻，他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不仅仅是一个梦，而是某种记忆的碎片，被宿命般地唤醒了。
窗外，一阵风轻轻吹过，树影微微晃动，仿佛在呢喃着什么久远的往事……
第二天夜晚，舞台灯光微微变暗，柔和的金色光束洒下，营造出巴洛克式宫廷的奢华氛围。音乐缓缓响起，华丽而庄重的舞会场景呈现在观众眼前，男男女女身着华服，踏着优雅的步伐，翩翩起舞。朱丽叶身着一袭米白色宫廷裙，腰间点缀着细致的金色刺绣，裙摆轻盈，宛如云雾流转。罗密欧则身着蓝色绣金流苏的贵族外袍，英俊而风度翩翩。
在人群的旋转间，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目光悄然交汇，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他向她伸出手，她微微迟疑，随即将手轻轻放上去，指尖相触，仿佛宿命般的悸动在空气中流转。
顾星河与林婧初的手掌紧贴在一起，随着舞步旋转，指尖交缠，肌肤的温度透过掌心传递。而就在这一刻，顾星河的掌心忽然传来一丝异样的胀痛，仿佛一朵花的根系深深扎入血脉，微微刺痛，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熟悉感。
他微微蹙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但又不想在表演时失态，强行压下这份异样感。然而林婧初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她的目光深邃而敏锐，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在旋转时，她巧妙地靠近，声音极低地在他耳畔轻轻一笑：
“你是不是想拆我的台？”
顾星河一愣，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他回过神来，压下那股微微的胀痛感，低声回应：“哪敢啊，朱丽叶小姐。”
他的语气恢复了戏中的调子，迅速调整状态，继续带领她旋转。他们的手掌依旧紧贴，而那份隐隐作痛的感觉，仿佛被舞曲的旋律所吞没。
台下的观众完全沉浸在两人的表演中，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舞步交错，目光中闪烁着流转的光芒，而谁也不知道，在舞台之上，他们的情感与掌心的悸动，早已超越了这场戏剧本身。
某种东西在他们的掌心悄然苏醒，然而此刻的他们，却尚未察觉，这场轮回的舞蹈，才刚刚开始。
舞台上的灯光缓缓熄灭，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席卷了整个礼堂。观众席上的同学们热烈鼓掌，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幕布缓缓落下，林婧初从舞台中央缓缓收回步子，转过身，眼神径直落在顾星河身上，眉梢微挑，带着几分揶揄：“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顾星河刚从角色里抽离出来，还未回过神来，愣了一下：“什么？”
“你中间那一瞬间，差点演砸了。”她双手环胸，语气虽然平静，却带着一点探究的意味，“不是说好了，你要全程带我入戏的吗？结果你自己倒是差点走神。”
顾星河回想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是那一瞬间——他们在跳舞时，掌心相贴，隐隐作痛的感觉像潮水般漫上来，让他的神思短暂恍惚了一秒。但他嘴硬道：“哪有？我可是全程敬业，你看观众反响多热烈。”
林婧初微微侧头，目光仍然锁在他身上。她眯了眯眼，忽然语调微微上扬：“哦？那你现在给我解释一下，你刚才是因为什么脸色不自然？”
“呃……”顾星河抬手摸了摸后颈，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谁知林婧初的视线忽然微微一滞，眼神落在他的手掌上。
她的神情先是微微疑惑，随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顾星河，你的手……”
她抬起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掌翻转过来。只见他的掌心泛着淡淡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过，掌心一点红，而围绕掌心的掌纹处，更是浮现出一丝丝微红的脉络，仿佛一朵未曾彻底盛开的花，在皮肤下悄然舒展着。
这景象太过奇异，甚至带着一种神秘的美感。
林婧初眉头轻蹙，语气微不可察地放轻：“……你的手怎么回事？”
顾星河看着自己的掌心，也是一愣。他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掌，能感觉到一点隐隐的酸胀，但并不疼痛，只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液中共鸣，细微地悸动着。
“可能是刚才舞台灯光太热了吧。”他随口敷衍道，“灯光加热效应……你懂的。”
林婧初：“……”
她一脸“你当我是傻子”的表情。
这时，旁边的几个同学凑了过来，有人拍了拍顾星河的肩膀：“哎哟，顾星河，你刚才可真行啊，和林婧初配合得那么自然，演得跟真的似的。”
“就是就是，林婧初可是咱们学校公认的‘冰山校花’，你倒好，居然在舞台上公然牵手跳舞，你都不脸红。”
“对啊，一般男生站她旁边都紧张得不行，怎么你这么淡定？”
顾星河被围攻，正要随口应付，谁知一个同学忽然目光一转，瞥到了他的手掌，顿时惊讶道：“诶，顾星河，你的手掌怎么红了一圈？不是吧，这么刺激的吗？！”
另一个人也凑近看了一眼，顿时露出古怪的笑容：“哈哈哈，我就说嘛！为什么顾星河在我们校花面前波澜不惊，脸丝毫不红，这不符合正常人……原来他的表现方式不一样，他是手掌会害羞地红起来！”
“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顿时爆笑出声，所有人都觉得这句话太过魔性，连原本还端庄自持的林婧初，都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你们别胡说八道。”顾星河扶额，满脸无奈。
“不是胡说啊，证据都在这里了！”某个同学指着他的掌心，笑得直不起腰，“你看，这掌心一点红，掌纹周围都泛着红色，这也太离谱了吧！”
“就是，别人脸红，他手红，这可比脸红还奇妙啊！”
“哈哈哈哈哈，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掌心悸动’？！”
“啧啧，怪不得刚才演戏的时候，他中途突然表情不自然……”
顾星河：“……”
他感受到了一种社死的感觉。
他瞥了一眼林婧初，却发现她正低头看着他的掌心，目光里隐约闪过一丝复杂的意味。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调侃，而是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后抬头看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微微顿住，最终只是轻轻地收回了手。
“算了，不逗你了。”她语气平静道，顿了一下，忽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不过……你的手掌到底怎么回事，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吧。”
她转身走向后台，留下顾星河站在原地，看着掌心的红痕，若有所思。
——这一刻，他忽然感觉，掌心的酸胀感似乎淡了一点，但那种微妙的悸动，却仍然残留着，不曾消散。
顾星河一怔，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后台门后，心中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感觉。
——过敏？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那一圈泛红的印记仍然清晰可见，围绕着掌心的一点红晕，如同花瓣初开的痕迹，隐隐透着一种奇异的美感。他用手指轻轻按了按，酸胀感还未完全消散，仿佛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可他知道，这绝不是什么“过敏”。
周围的同学还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有人继续调侃：“我说林婧初演朱丽叶演得太逼真了吧，这不会是‘命运之吻’的后遗症吧？”
“哈哈哈哈，你想多了，估计是顾星河紧张得血液循环过度了吧！”
“紧张？他可不像是会紧张的样子，刚才还把莎士比亚的台词说得那么深情呢！”
“那就是……被我们的冰山校花‘电’到了呗！”有同学故意挤眉弄眼地打趣。
顾星河无奈地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收回视线，再次看向掌心。
是她触碰的地方，还是……？
这一刻，心底某种隐秘的情绪被轻轻拨动，他想起了刚才舞台上的那一幕——当他们的掌心贴合在一起，身体随着舞步旋转，他的掌心忽然传来奇异的酸胀感，那一刹那，他几乎以为自己穿越了什么时间的屏障，置身于另一个时空。
甚至……那钟声，好像在记忆深处回荡过。
咚……咚……咚……
“不要碰我！”
突如其来的幻听让顾星河的心跳一滞，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发现礼堂里灯光璀璨，笑闹声依旧，现实的一切如此清晰，又让他恍惚。
——可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却又真实得让人不安。
那是谁的声音？为什么……如此熟悉？
他抬起手，轻轻合拢，仿佛想握住什么，却只抓住了一片虚空。
这一刻，顾星河忽然意识到，这并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校园话剧表演。
也许，有些东西，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悄然交错了。
话剧周刚结束，没想到学校又报名了市里的运动会，顾星河和班里的体育强人江承昊等人被选中参加田径项目。由于班级人数不足，这几天的课程都变成了自习课。顾星河趁着教练出去有事，偷懒早早结束训练，回到教室。他拿起一瓶矿泉水，仰头咕嘟咕嘟地灌起来，水流入喉，带走了一整天的燥热与疲惫。瓶身微微倾斜，随着水位迅速下降，透过透明的塑料瓶，他的视线逐渐穿过水光折射的弧度——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正轻轻地放下一本习题集。
水被喝完的瞬间，“啪嗒”一声，书本压住了纸页，他才彻底看清，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而干净，指尖停顿了一秒，微微将书往自己面前推了推。
他顺势抬头，迎上一双清澈的眼眸。
“顾星河，这个几何题的辅助线怎么画？”
林婧初的声音轻轻落下，咬着嘴唇。
顾星河抹了抹额角的汗，视线落在她的草稿上，目光扫过几道计算痕迹，很快看出了她卡住的关键点。
“这里。”他微微偏头，伸手在她的草稿上写下一条辅助线，“这样补一条垂直线，再用三角形相似的性质推就行。”
林婧初沉默了两秒，低下头，目光随着他的笔尖移动，在纸上仔细演算。片刻后，她放下笔，轻轻道：“解出来了。”
她语气很轻，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放松感，像是解开了心里的一道结。
“别客气。”顾星河随意地往后靠了一下，语气随意地调侃，“以后多回头找我啊。”
林婧初嘴角微微扬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道：“我怕多找你，你掌心的红纹，老褪不了。”
顾星河的手指微微一顿。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他垂眸，随意地摊开手掌，假装仔细观察了两秒，语气一本正经：“我看褪了没。”
李明刚好路过，瞥见这一幕，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语气里透着点促狭：“星河，你这么上心？”
顾星河懒懒地瞥了他一眼，把水瓶往桌上一放，若无其事地道：“不确认一下怎么行？”
林婧初没说话，只是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