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好饿！”
方林用带血的手捂住腹部，抬步向黑暗走去，试图寻找医护人员。
十几平方的空间中确实站着一些类人生物，低着头，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物品。
鲜红跳动的心脏，雪白如玉的双腿，双目外凸的头颅，外加滚烫滚烫的血液……
“把美味放下，你等可以退下了。”
话语脱口而出。
方林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眼前的‘美味’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方林一步一步挪到空间中央的石桌前，那些‘美味’让他生出了欲望，嘴角流出口水。
尤其摆在正中央的瓷罐，那滚烫鲜红的血液好似有着强大的魔力，让他缓缓伸出了双手。
在他的潜意识中，喝下眼前滚烫的血液，身上的伤势便能完全恢复。
瓷碗端到嘴边，刺鼻的血腥味浓烈至极。
又把瓷碗轻轻放下，理智告诉他，眼前所有的美味都不能吃，吃了，自己就不是人了。
想向角落中的类人生物要一碗面条，可眼前的环境？所有‘美味’都是生的，怎么可能有面条。
又看了一眼‘美味’，方林转身离开石桌。
疼痛，饥饿和疲惫让他明白，自己不能久站，必须坐下或躺下休息。
在空间的正南方，有着一张垫了虎皮的石椅，方林走了过去，然后缓缓坐下，并闭上了眼睛。
他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明明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醒来时，就到了眼前陌生的环境。
思绪似乎断了，只停留在汽车向他奔袭而来的瞬间，而且脑袋很疼，疼到他无法思考。
慢慢地，方林睡了过去。
许久，饥饿和疼痛再次让方林睁开了疲惫的眼睛。
还是那些类人生物，此时的它们，手中没了‘美味’，而是多了另外的东西。
左边两个共同抱着一根黑色锁链，手臂粗细，闪动寒光。
右边三个一个拿大刀，一个拿盾牌，还有一个拿弓箭。
所有类人生物都瞪大着眼睛看向方林，好像在等待着命令。
“去把他捉拿。”
方林又说出了一句自己不知道为何会说的话。
类人生物领命而去。
狭小漆黑的空间中只剩下了方林一人，他强忍着身上的所有痛楚，再次来到石桌前，瓷碗仍旧在冒着热气。
方林第二次端起瓷碗，久久之后，还是放到了原位，理智和人性让他不敢碰瓷碗，更不敢再看。
双目环顾四周，除了黑暗，就是冰冷的石壁，别无其他的东西。
突然。
有撞击声从身体的左前方传来，连续不断，很是激昂。
方林向着声音的方向漫步走去。
狭窄的通道，大概三十步的距离。
通道尽头，有木栅栏，从地面连接到最上方，封死了一片空间。
“魔鬼，妖怪，快放了我……你不得好死……”
栅栏内有人对着方林破口大骂，是一个身穿红色新衣的少女，十七八岁的样子，很是漂亮。
“有吃的么？”
方林问。
闻言，少女急速向后躲去，蜷缩着身体，眼神却在放火。
“有吃的么？我很饿。”
方林再问。
“妖怪，休想吃我。我的身体已经被诅咒，肉是臭的，吃了我，你会身中剧毒，七窍流血。”
少女左手紧握成拳，右手摸向腰间。
方林看到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闪动寒光。
“不要害怕。我不想吃人肉，我只想要一个馒头，或者其他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你有么？”
方林的右手从栅栏缝隙中伸了过去。
少女又向岩壁角落缩了缩，面色开始变得煞白。
“你是不是想从这里逃出去？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给我吃的，你有么？”
方林的话让少女停顿片刻，最后摇了摇头。
“那就算了吧，我再去寻找。”
方林站起，转身就要离开。
“你……你真能放我走么？你……可是妖……山神？”
少女愤怒如火的眼神变成了渴求和欲望。
“有吃的就行。”方林转头。
“那里有吃的，是这里的妖怪送来的，我一口没吃。”
少女的目光看向了栅栏的角落，那里随意摆放着几种山果，有香蕉，核桃和苹果。
方林大喜，拿起山果就往嘴里塞，大口大口的，把嘴塞得满满当当，甚至忘记了香蕉有皮。
见方林如此狼吞虎咽的样子，像人，又不像人，少女大着胆子问道：
“你也是被祭祀送来的么？”
“祭祀？什么祭祀？”
“就是每年的山神祭祀？我是被村里的山神婆婆送来的祭品，送给这里山神的。它们也是，只不过是前些年送来的。”
说话间，少女的目光从方林的身上转移到了空间的另一侧，大量碎骨成堆摆放，阴寒至极。
方林也看了一眼碎骨，继续向嘴里塞山果，道：“我不是山神，不是妖怪。我是人。”
“你也是祭品？”
“也不是。”
“那，你是谁？这里的妖怪为什么会怕你？”
此时的少女已经没有了最先的惊恐和畏惧，小心来到栅栏旁，看着方林吃山果。
“我叫方林。”
“你有人的名字！你真的是人！妖怪都是没有名字的！你真能带我离开么？”
少女大喜，尝试用双手碰触方林的肩膀。
“现在还不能。那些类人生物出去执行任务，很快就回来了。不过，我可以把你带在身边，它们害怕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吃饱后，方林站起身，却发现，身上的伤还在流血，尤其双腿的伤口，足有手指长。
“你能帮我包扎伤口么？”
“能。但你要保证把我安全送回家，否则……否则，我什么也不会干，而且我还有一把匕首。”
方林笑了笑，匕首眨眼到了他的手中，道：“在这里，你要听话。匕首对我无用。”
匕首被夺，少女惊恐后退，她怀疑，自己可能被骗了。
“不用害怕，我说过，我是人，所以不会骗你。你只要听话，好好的待在我身边，那些类人生物就会怕你。”
方林向狭窄通道走去，示意少女跟上。
“你会做饭么？”脚步快了些地方林问。
“会。”
“你去找些器皿，烧些开水，把石桌上的羊腿羊头煮了，再端些清水来我身边，帮我洗掉伤口的瘀血。那些类人生物见你听话，就不会害你了。”
少女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方林，直到方林歪坐到虎皮石椅上，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方林没有去关注少女的动作，也不怕她独自跑掉，而是闭眼冥想了起来。
他想知道，自己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自己又是谁，或者说，此时的肉身是谁。
一道光亮从脑海闪过，大量不属于自己的信息蜂拥而至。
落龙山脉深处的一只小兽，吞天地灵力，三百年服灵草化人形，偶得神玉一块，修得人类法术。
聚小妖，而身居龙渊，自称龙渊大王，为山下三百村民消灾避祸，得村民五年祭祀十年香火。
然，妖必定是妖，食生肉，吞人骨，被修道仙人追杀而陨落。
“原来我是一只三百年的小兽成精，怪不得会重伤而亡。”
了解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方林开始翻找自身，那块神玉才是自己身死道消的根本原因。
一声轻响。
神玉从腰间掉落，黑白双色的两条鲤鱼，成圆形，鱼嘴中间夹着一颗圆球。
“阴阳玉？”
方林按照龙渊山神的记忆，把神玉放到额头。
下一刻。
黑白双色的两道光亮冲入其脑海，好似黑白两条神龙，相互争抢，相互撕咬，欲霸占方林神识而自居。
光亮无形，交织纠缠。
方林只感头疼欲裂，灵魂好似被强行撕扯。
黑光力强，强力拉扯，让方林好似坠入幽冥深渊，爬不上去，也看不到尽头。
白光柔弱，好似黎明的光亮，穿透无尽黑暗，照射脚下。
突然，两道光亮迸射浩瀚信息，冲入方林脑海神识。
“归吾麾下，覆天灭地，天下之长尽归汝身……”
“明悟自身，道心在缘，天地绝唱等汝去闯……”
声音不决，久久回荡，方林就好像被来回踢动的皮球，灵魂和肉身被强行撕碎。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何需他人来掌控。老子就是老子，不是你们手中的玩物……”
方林的意识逐渐恢复，大声怒喝：
“滚！”
“你们的一切都是老子的，继续厮杀，老子便让你们永远消失。”
怒喝回荡，黑白双色缓缓消散，成为方林脑海中信息的一部分。
时间大概过去了一个时辰，少女已经把羊腿羊头煮好，并端了上来，沁人的肉香让方林食欲大增。
从羊腿上扯下一块肉来，递给少女，道：
“把它吃了，然后帮我用清水消毒，那些类人生物快要回来了。”
看方林大快朵颐的样子，少女的肚子也叫了起来，犹豫胆怯着也把熟了的羊腿肉放在了嘴上。
“哈哈哈……好！这样的生活太逍遥，太自在。从今往后，老子方林，便是这落龙山脉，龙渊内的一只大妖王，你就做妖王夫人。谁敢来骚扰，老子就让他永世难忘。”
狂喜的方林话语更是狂妄，而少女却把手中的羊腿肉扔掉，手拿匕首放在脖颈处，后退三步，惊恐道：
“我不做你的妖王夫人！你敢乱来，我就自杀，绝对不让你侮辱了我的清白。”
见少女如此恐惧，方林意识到，是自己说错话了，眼角露出笑容，道：
“反应不要如此过激嘛？我是同你开玩笑的。还不快过来替我清洗伤口？那些类人小妖可是很快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