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荒岛,顷刻间变为焚天灭地的上古邪阵-太极焚天,漫天的乌云遮住了天际,鲜红的海浪咆哮不止,炽热的火焰张牙舞爪。
而我的眼里,此刻只有站在云巅的那个人;远远望去,那消瘦的身姿在漫天的乌云下显得孤寂且清冷。
暮云,他,今日穿着的似乎还是那身半旧的月白袍子。
我心里一软,朝着云巅大喊:“暮云,我——”
我想告诉暮云我没有放弃,我等到了他。
可是,我张大了嘴巴,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喊出来?
我紧张不已,啊啊的大叫,却怎么也不出来一点声音。
此时暮云可能并未发现我的异样,站在远远的云巅,依然一副泰之自若的神情。
是天河,他刚才在天帝惊喜的喊霜儿的时候,厌恶的朝下面甩了一道符咒,天帝瞬间失语,法阵转动的撕扯声瞬间消失,没想到,这道符咒竟然连困在法阵中的我也给咒成了哑巴了。
可恶的天河!
“霜——”
天河从满脸窘迫中醒来,看着突然出现的人,脸上的惊讶退去,慢慢浮出了欣喜之色,但霜字只喊了一半便说不下去,想来是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话了。
“师弟,这是要捆了那人给师姐拔创呢?”银霜果然是见过大世面,如今这般场景,依然背着手不疾不徐的问话。
天河瞥了一眼天帝,面露凶狠之色:“师姐,他万死不能辞其咎,你恨他,我也恨他——”
“你恨他就要杀他?就要让魅儿陪葬?就要让天下九州陪葬?这是什么道理啊?”银霜说话依然不疾不徐,目光从下面的天帝转向远处的虚空,最终定格在天河的脸上,自己面上的神色也随之变得冰冷异常。
天河没有料到银霜的表情变换的如此快,抑或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本来已经放松的脸颊又一次绷了起来,整个脸涨红的像要流出血来。
“师姐,我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不明白吗?这都多少年了,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
银霜皱眉,面露不悦之色:“仲麟!当年在梨树崖我已经跟你说过,我只拿你当兄弟——”
哎呀,什么兄弟不兄弟的,我心想,这是叙旧的地方吗?
眼看火势越烧越高,海水中的血腥之气更甚,我心急如焚,九幽山主,能否劝劝你这个大兄弟,让他悬崖勒马吧,别捣鼓这个灭世法阵了。
当然,我这些心里话是说不出来的,银霜他们姐弟也没有因此而停止叙旧。
天河根本不管银霜已经把话说绝了现实,依然我行我素的倔强:
“可那是梨树崖!那时候你我三人拜师,眉君门里把最得意的眉山降魔功法传授鸿泰,他得了师父多年的功法心得,进步速度更是一日千里;后来他又得到师父举荐,做了威风赫赫的震天大将军,你喜欢他,高看他,我无话可说;可是他最后在你和帝位之间,选择了做天帝——霜儿,他没有选择你——他弃了你哇——”
“我——”
银霜多年的伤疤被揭开,显然心情愤愤,几缕不敷贴的碎发无风而动,似乎在诉说着万般的不甘与无奈。
天河似乎越说越气,道:“那些年,你可记得我每日在学什么?我每日勤勉练功,以为终有所成,可是后来才从眉君他们的聊天中无意听到,我天天修炼不是在长本事,而是在减本事,他们忌惮我体内的神妖之力,我刻苦修炼目的竟然是压制甚至消散体内的力量——呵——”说到最后,天河的眼里竟然蹦出了几星清泪。
“你情况特殊,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当年确实是让师尊费解”银霜默默地看着天河,脸上无波无澜,或许她早就知道这一切。
“我知道,我出身卑微,我母亲来自卑微的妖界,可我有什么错吗?我和鸿泰都来自于龙族,同日拜师,凭什么他就得高我一等?我出身低微,就必须万劫不复,就必须得被人踩在脚下?我体内神力巨大,那又怎样?我可曾伤过一个人?”沉默之后的沉默,空余一声叹息。
“没人低看于你,每次在梨树崖斗酒我可曾落了你?”
“你是没有落了我,可是那时每次酒后,看到你和他斗法,眉眼间的情谊,我的心就——就如同被无数的天马踩踏——”
“哎,你这又何苦?”银霜叹息。
“有年冬天,你和他斗法,他打伤了你,你一气之下把一根冰玉簪扔到崖下你可记得?”
“提它作甚?那时候年少气盛啊。就是可惜了一根上好的簪儿,当年是我爹用万年玄冰玉磨的,后来还被崖下溪水给冲没了——”提起了以前,银霜脸上似乎染上了了一丝红晕。
“冰玉簪,上面还刻着你的闺名,我在崖下泡了三日冷水才找到,还被眉君误会偷懒,罚跪祖庙七日——”
“你?”银霜肩膀微不可见的抖动了一下,显然是有几分激动的。
而面前的天河更是越说越激动:
“我当时跪在祖庙就暗中发誓,这个簪子就是见证,我要出人头地,活出个样来,有一天光明正大的为你簪上——”
“我暗中学习,厚着脸皮找同门切磋。外人皆知我出身眉君门下,一身的眉山功法,可知这些功法没有一分是眉君教我的,他当年只是让我修身、炼丹、打造兵器,他让我根据鸿泰的需要,给他修行助力”
“那时候你我三人在天界当值,你可知道每次我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是多么的焦急和崩溃——我着急站到高处,我要让你看到我,让你看到我不比鸿泰差,让你看到真正在乎你的人是我——”
“对不起,仲麟,可是感情的事——”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反而到最后我都要放弃了,我不是想放弃你,而是看到你只有和他在一起,你的笑容才能爬到眉梢。霜儿,那一刻,我决定放手,真的,我已经决定祝福你们了——”天河说话间,眉眼竟然都添了一抹笑意,含泪的笑,痛苦的笑。。
“都过去了,仲麟,都过去了。五千年了,昌祖死了,洪旭死了,宁菲死了,那些人,那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银霜说着,看向无边的天界,就像在一寸寸的回味当年的苦辣酸甜,她努力抑制着即将溢出的泪水,沉声道:
“收手吧,仲麟——莫要一错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