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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子苓的指尖刚触到探监室的防弹玻璃,就被静电刺痛得缩了回来。温言从公文包里抽出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不锈钢桌面,指甲盖上新涂的勃艮第红在冷光灯下泛着血痂般的光泽。

“两位,请把随身物品放进保管箱。”狱警敲了敲墙上的电子钟,秒针跳动的绿光在温言的珍珠耳钉上折射出细小的光斑。夏子苓摸出贴身藏着的药瓶,塑料外壳已经被体温焐得发软,标签上“氟西汀”的印刷字被汗水晕开半截。

温言忽然按住她的手背,丝绸衬衫袖口滑落,露出腕间青岩镇特产的崖柏手串:“王总上周申请了保外就医,说是有冠心病。”她将夏子苓的药瓶塞回风衣内袋,铂金尾戒在保管箱锁孔转出三短一长的特殊频率。

穿过三道电磁门时,夏子苓数到第七个监控探头突然转动方向。温言的高跟鞋在环氧地坪上敲出稳定的节拍,像是故意踩着《红苹果》的废弃旋律。走廊尽头飘来中药熬煮的气味,混着监狱特有的霉味,在夏子苓喉头凝成苦涩的肿块。

王总蜷缩在审讯椅里的模样让她想起风干的药蝉。曾经油光水滑的额头顶着块结痂的擦伤,蓝白条纹囚服领口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当温言将录音笔推过桌面时,不锈钢外壳与金属桌碰撞的脆响惊得他浑身一颤。

“2021年9月13日,青岩镇矿井通风系统改造工程的招标记录。”温言翻开卷宗,激光笔的红点停在王总抽搐的嘴角,“你名下的建筑公司中标价,比成本估算低47%。”

夏子苓的右手在桌下无意识摩挲着药瓶螺纹,塑料凹陷处还留着林夏当年用圆珠笔刻的“忍”字。她看着王总喉结上下滚动,想起解剖课上教授说过,人在撒谎时甲状软骨的位移角度会增大15度。

“那些器官……”王总突然用指甲抠挖桌面的划痕,陈年血渍在他指缝里翻出黑红的絮状物,“都是自愿捐赠的,有合法手续……”

温言忽然轻笑出声,从公文包夹层抽出一份文件。夏子苓看见她细长手指指着数据,在玻璃上留下淡淡的红印:“王总应该知道,从五年前开始,许多医院捐赠系统升级,所有捐赠者信息都做了区块链存证。”

探监室的换气扇发出濒死的嗡鸣,王总后颈的汗珠顺着脊椎沟往下淌,在椅背积成小小的水洼。夏子苓将手机屏幕转向他,正在播放的监控视频里,有个戴棒球帽的男人正在往他家信箱塞缠着钢丝的恐吓信。

“令孙就读的国际幼儿园,”她按下暂停键,放大画面里男孩书包上的姓名牌,“每天四点十分会有辆银色现代停在街角,车牌尾号47。”

温言适时推过一盒未拆封的降压药,锡箔包装在冷光下泛着氰化物般的幽蓝:“今早的快递员似乎特别着急,把您儿媳预订的有机奶粉摔破了罐。”

王总突然剧烈咳嗽,手铐链条撞在铁桌上发出招魂铃般的声响。夏子苓注视着他袖口露出的皮肤,那些暗红色的抓痕明显是最近三天的新伤。当温言开始朗读《刑法》第336条时,她摸到藏在袖扣里的微型紫外线灯。

“等等!”王总的手掌拍在防弹玻璃上,震得温言的咖啡泛起涟漪,“我说……那个器官银行……”

夏子苓的指尖突然触到温言提前粘在桌底的窃听干扰器。温言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杯底残留的咖啡渍恰好遮住王总翕动的嘴唇。

走廊突然传来狱警的喝骂声,王总像被电击般弹回椅背。温言迅速将加密录音笔滑进袖管,起身时碰翻了文件夹。散落的照片里,他五岁孙子在游乐园喂鸽子的笑脸,与林夏初中毕业照上的梨涡诡异地重叠。

“下周三是您夫人的祭日吧?”夏子苓最后看了眼手机,监控画面里戴棒球帽的男人正在擦拭匕首,“需要帮您预定白菊吗?”

探监室的排风扇在头顶嗡嗡作响,夏子苓盯着王总囚服第三颗纽扣上的污渍,那是半干涸的褐色药汁。温言用钢笔轻轻叩击不锈钢桌面,节奏恰好卡在排风扇转动的间隙里。

王总点了点头。

王总布满血丝的眼球颤动两下,指甲在桌面划出刺耳的吱呀声。夏子苓闻到他袖口飘来的当归味,想起三天前苏瑾发来的照片——印着青岩镇特产的药材礼盒正摆进王家玄关。

“有些项目就像中药,看着温和......“王总突然咧嘴,金牙闪过混浊的光,“实际配伍错了,可是要死人的。“他沾着茶渍的食指在玻璃上画出螺旋,水痕倒映着夏子苓骤然收紧的下颌线。

温言忽然按住夏子苓发抖的右手,铂金尾戒在桌面敲出三短一长的暗号。走廊传来狱警的咳嗽声,王总猛地凑近玻璃,鼻尖压成苍白的平面:“NZL-2015的原始数据,在仁和医院137号储物柜。“他的气息在玻璃上凝成白雾,“夏医生当年右手受伤时,没发现CT室多装了三个摄像头吧?“

回程的电梯里,温言忽然扯开领巾,露出锁骨下方大片的过敏红疹。夏子苓摸出药瓶倒出两片氯雷他定,却发现对方掌心藏着枚微型储存卡——是刚才王总偷偷塞进咖啡杯垫的。

“当归、川穹、红花。”温言用紫外线灯扫过储存卡,中草药配方表在黑暗中显形,“看来王总在牢里也没闲着,还在研究古法加密。”

监狱外飘起细雨,夏子苓在停车场看见自己车胎上新鲜的划痕。温言突然拽着她躲进监控盲区,从坤包里掏出瓶防狼喷雾:“苏瑾给的,说能暂时致盲带夜视仪的人。”

她们在雨幕中疾驰时,车载广播正播放顾南彻新剧的采访片段。主持人问起拍医疗剧的感想,他低笑的声音混着雨刷器的节奏传来:“学会了很多急救知识,比如被下毒时该怎么争取黄金抢救时间……”

夏子苓的右手突然痉挛,药瓶滚落到油门踏板下方。温言俯身去捡的瞬间,后视镜里闪过辆没开车牌的黑色SUV,挡风玻璃上凝结的雾气正被人用手指划出一道裂痕。

玻璃橱窗突然爆裂,夏子苓条件反射地将温言扑倒。混着雨水的碎玻璃擦过耳际,货架上滚落的听装梅子汁撞在她膝盖旁。温言摸到半截断裂的监控探头,金属外壳还带着新鲜摩擦的余温。

“王总儿子名下的生物公司,“温言用丝巾裹住染血的玻璃碴,“上个月从M国进口了二十箱医用恒温箱。“她翻开手机加密相册,运输单角落的LOGO是缠绕着山茶花的双螺旋。

夏子苓盯着雨水冲刷的柏油路面,忽然想起林夏失踪前夜说的话。那晚她们挤在广告公司阁楼改剧本,林夏用红笔圈住某页台词:“这个器官贩子角色缺了样东西。“她蘸着凉掉的咖啡在空白处画了枚胶囊,“真正的恶人,会把罪恶包装成救赎。“

夏子苓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柏油路面蒸腾的雨腥气裹着血腥味冲进鼻腔。温言扯开安全带,铂金尾戒在方向盘上刮出刺耳鸣响:“后备箱有换装包!“她踹开车门时,雨水正顺着发梢流进勃艮第红的指甲缝,在真皮座椅上晕染出花瓣状的血迹。

商场旋转门折射着破碎的霓虹光影,夏子苓拽着温言扎进圣诞促销的人潮。玻璃幕墙外,黑色SUV缓缓降下车窗,戴露指手套的手掌抚过后视镜,金属镜面倒映出那人右腕的山茶花纹身——与生物公司运输单的LOGO分毫不差。

“左转,儿童乐园有员工通道。“温言扯散盘发,抓过货架上的麂皮绒围巾裹住两人肩膀。夏子苓的右手痉挛着摸到展示台的梅子汁赠饮,冰镇铝罐的凉意让她想起顾南彻房车里永远恒温4℃的冷藏柜。

二楼中庭突然爆发出电子烟花,促销气球雨点般砸落。温言顺势将夏子苓推进试衣间,反手拉拢天鹅绒帘幕。黑暗里飘着新衣的浆洗味,夏子苓的后背紧贴镜面,呼吸间都是温言发梢的雪松香水——与苏瑾车里沾染的气味如出一辙。

“换这个。“温言从应急包抽出M国潮牌卫衣,荧光绿涂鸦恰好遮住夏子苓肩头的玻璃划伤。更衣室外响起靴底碾碎气球的脆响,露指手套掀开隔壁试衣帘的瞬间,温言按下防狼喷雾。尖锐的警报声混着胡椒雾气炸开,夏子苓拽着她撞进反向运行的货运电梯。

地下车库的霉味扑面而来,温言的高跟鞋卡在排水槽缝隙。夏子苓摸到消防栓后的备用钥匙——这是苏瑾教她的“安全屋法则“。银灰色丰田霸道启动时,车灯照亮墙角蜷缩的流浪猫,它爪下按着半张被雨水泡发的运输单,M国海关印章上的双螺旋标志正在融化。

“仁和医院地下二层有直达储物柜的货运通道。“温言撕开止血贴按在夏子苓耳际,“但需要副院长级别的虹膜认证。“车载导航突然跳闪成黑底红字的警告页,林夏手写的“活下去“在屏幕中央明灭,与药瓶标签的字迹重叠。

十字路口的红灯异常漫长,夏子苓凝视着后视镜。雨刷器刮开玻璃上粘着的山茶花瓣,顾南彻新剧的宣传海报在公交站台一闪而过。他饰演的医生正举起手术刀,刀锋反射的强光恰好照亮海报角落的药品广告——NZL-2015型神经修复胶囊。

夏子苓的指甲掐进方向盘真皮套的裂缝,后视镜里三辆摩托车正撕开雨幕逼近。温言解开安全带锁扣的咔嗒声异常清晰,她摸出苏瑾给的电磁脉冲器,金属外壳上还沾着口红印——勃艮第红,和温言指甲油同色号。

“东区消防通道连着地铁施工隧道,够他们绕二十分钟。“温言将脉冲器粘在方向盘下方,指纹解锁界面跳动着倒计时,“进医院别走正门,地下二层垃圾处理间有辆送尸车。“她扯断安全带插销,钢片在掌心旋出冷光,突然划破自己左臂——鲜血滴在NZL-2015运输单上,刚好盖住M国海关编号。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撞碎车窗,夏子苓猛打方向盘冲进逆行道。雨刮器上粘着的山茶花瓣被甩在挡风玻璃,在警报红光里绽成血掌印。她瞥见后视镜里温言的身影闪进消防通道,荧光绿卫衣在监控探头下变成模糊的色块。

五楼中庭的巨型圣诞树突然倾倒,装饰球滚落引爆消防喷淋系统。夏子苓混在尖叫的人群中撞翻热红酒摊位,肉桂香气混着酒精泼在追击者的皮靴上。戴露指手套的男人抬手遮挡水雾,山茶花纹身在高压水柱冲刷下泛起诡异的磷光——那是掺了CRISPR标记蛋白的特殊墨水。

“B3层C区13号车位。“夏子苓默念温言最后的话,湿透的卫衣黏住后背的玻璃碴。她撞开安全门冲进货运电梯,按键上残留的福尔马林味刺得鼻腔发酸。电梯井传来钢索摩擦声,杀手的重型机车正碾过地下二层的减速带。

送尸车的冷冻柜泛着青灰,夏子苓蜷进空置的停尸格,手机屏幕照亮内壁的抓痕——某次医闹受害者留下的。她摸到格栅边缘凸起的金属片,是温言提前粘在这里的虹膜仿生贴片,还带着苏瑾常用的沉香气息。

当杀手的脚步声停在十米外,夏子苓按下引爆键。电磁脉冲波顺着电梯井电缆窜上去,整栋楼的圣诞彩灯瞬间过载爆裂。黑暗降临的刹那,她滚进污水横流的下水道。

温言的呼吸在手机听筒里带着电流杂音:“密码是CT室第三台设备的序列号倒序。“

夏子苓的指尖几乎要抠碎虹膜贴片。

下水道出口的海风裹着咸腥灌进来,温言的声音混在浪涛声里忽远忽近:“数据包要配合冷藏...“通话突然被电磁干扰切断,夏子苓的耳膜刺痛如针扎。她攥紧从停尸格摸出的尸袋标签,上面潦草地写着NZL-2015的冷冻编号,防水涂层在海水浸泡下正渗出荧蓝液体。

追击者的皮靴踩碎礁石上的藤壶,戴露指手套的右手举起弩箭。夏子苓转身跃入浪潮的刹那,弩箭擦着后颈钉进岩缝,箭尾绑着的微型爆破装置开始倒计时。十米外的海面上,圣诞促销的LED灯船正播放着顾南彻代言的威士忌广告,琥珀色酒液在海浪里碎成星芒。

“三、二——“

夏子苓猛地扎进水下,爆炸的冲击波推着她撞向暗礁。咸涩的海水灌进鼻腔时,她恍惚看见林夏在解剖台前举着心脏标本说:“右心房是最后的安全区“。羽绒服吸水后重得像铅块,指尖触到腰间苏瑾给的防水袋,CRISPR药瓶在密封层里泛着诡异的绿光。

浪头将她拍向更深处,耳畔忽然响起螺旋桨的轰鸣。顾南彻的快艇划破雨幕,探照灯扫过海面时,他直接纵身跃入波涛。浸透的羊毛大衣缠住夏子苓小腿,他单手扯开暗扣,意大利高定西装像死去的蝠鲼沉入海底。

“抓紧!“顾南彻的臂弯锁住她腰际,快艇上抛下的救生圈撞上他颧骨。夏子苓的嘴唇擦过他锁骨下的旧伤,血腥味混着剧组用的血浆甜香涌入口腔——他竟还带着拍夜戏的妆容。

杀手在悬崖边举起第二支弩箭,顾南彻突然扯开救生衣,掏出防水的场记板砸向引擎。快艇在轰鸣中甩尾漂移,飞溅的浪花在探照灯下形成短暂的白幕。夏子苓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顾南彻的婚戒卡在了方向舵缝隙里。

“低头!“他按下她后颈的瞬间,弩箭穿透挡风玻璃,扎进威士忌广告屏。液晶屏爆裂的蓝光里,夏子苓看见他白衬衫下摆染着道具用的假血——正是她昨夜修改剧本时标注的“7号血浆“色号。

杀手的身影消失在礁石群中,顾南彻突然调转船头撞向防波堤。夏子苓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却发现他精准避开暗桩,快艇擦着混凝土堤岸拐进隐蔽船坞——这是他们剧组拍逃亡戏用过的取景地。

“苏瑾改造了所有道具车。“他抖开快艇座椅下的毛毯,威士忌广告的霓虹透过防水布缝隙,在他睫毛上投出细碎的金斑。

温言再次与夏子苓取得联系时她和顾南彻正在警局做笔录,温言赶忙来替两人交涉,两人才没被拘留。

苏瑾知道后,连忙让人准备了一套空闲房子,她认为夏子苓的住处已经不安全,顾南彻也同意,还要跟过去同住,但夏子苓都拒绝了,她决定连夜回到片场。

因为第二天是最后一场戏的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