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顿时变得沉重。
“换句话说,”苏晚低声道,“我不仅要面对已经被删掉的记忆,还要防止它再次出手?”
“是的。”我直视着她,“而且我们不知道它的机制是什么,它会在什么情况下判断需要继续删除,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会不会……对你本身造成更大的影响。”
苏晚沉默了几秒钟,忽然笑了一下,但那笑容里没有任何轻松的意味。
“林彻。”她声音很轻,但很坚定,“如果是你,你会选哪条路?”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吐出一口气。
“如果是我,我会选——”
话音未落,笔记本屏幕上的代码忽然疯狂闪动起来。
——有东西在入侵!
苏晚猛地看向屏幕:“怎么回事?”
“有人在远程干扰!”我立刻敲击键盘,尝试切断连接,但下一秒,屏幕一片漆黑,只有一行新跳出来的字母在屏幕中央闪烁。
[A-7]:警告。
是它!
心脏猛地一缩,我的指尖几乎本能地按住电源键,试图关闭电脑,但那行字又跳动了一下。
[A-7]:目标032-SW,已进入观察范围。请勿继续追查。
苏晚的脸色骤变:“它在……警告我?”
我没有回答,而是死死盯着屏幕。
[A-7]:最后通牒。
然后,屏幕闪了一下,恢复了正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我知道,刚才那不是普通的黑客入侵——A-7已经盯上我们了。
“林彻。”苏晚的声音微微发颤,“你说得没错……它真的在监控我。”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手掌心微微出汗。
“我们没有时间了。”我低声说,“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苏晚咬紧下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我,眼神坚定:“那就按照你的方法,找回我的记忆。”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没有再劝,而是点了点头。
“好。”我合上笔记本,抬头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心里隐隐觉得,我们正在一步步逼近某个不该触碰的真相——
但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夜色如墨,街道上偶尔有车驶过,车灯的光线在咖啡馆的玻璃窗上划出一道道晃动的影子。
我和苏晚默不作声地离开咖啡馆,沿着人行道缓缓前行。空气里带着些许潮湿的味道,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在提醒我们,刚才那句来自A-7的**“最后通牒”**并不是虚张声势。
苏晚一直低头走着,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似乎在努力理清思绪。
我打破沉默:“你住在哪里?今晚回去不一定安全。”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你觉得它会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但它既然能监控你的云端备份,还能实时入侵我的设备,说明它的权限比我们想象的要大。”
苏晚缓缓抬起头,黑暗中,她的眼神坚定又冷静:“那就去你那里吧。”
我愣了一下:“去我那里?”
“难道你有更好的选择?”她盯着我,语气平静,“A-7盯上的是我,但你也被它标记了。分开行动,只会让我们更被动。”
我无法反驳。
五分钟后,我们坐上了一辆出租车,苏晚安静地看着窗外,而我则紧盯着手机屏幕,时刻注意有没有再次遭到入侵的迹象。
车里很安静,我本想说点什么缓解紧张的气氛,但脑子里全是A-7留下的那句**“最后通牒”**。
——它究竟是什么?
——是谁创造了它?
——又是谁给了它这样强大的权限,让它能够跨越个人隐私的边界,直接对人的记忆进行干涉?
当出租车在我的住处楼下停下时,夜色已经更深了。
我住在一栋不起眼的公寓里,楼道的声控灯亮起又熄灭,我们踏着沉闷的脚步声走到门前。我拿出钥匙,打开门,让苏晚先进来。
屋里很简洁,一张书桌,一个堆满资料的置物架,还有一张明显因为熬夜过多而显得有些凌乱的沙发。
苏晚环顾了一圈,没说什么,只是脱下风衣,随手搭在椅子上,然后坐到沙发上。
“你平时都在这里工作?”她问。
“算是吧。”我走到桌前,把笔记本打开,同时检查了一下网络连接,确认没有异常入侵后,才重新坐下。
苏晚靠在沙发上,沉思片刻后开口:“林彻,你说记忆被删除之后,真的能找回吗?”
我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看她:“不一定能全部找回,但我们可以试着寻找那些被忽略的痕迹。”
她低下头,轻声道:“如果我找回的,是一些我无法承受的东西呢?”
我愣了一下。
苏晚没有看我,而是盯着自己交握在膝盖上的双手,像是在问我,也像是在问自己。
我缓缓说道:“真正让人痛苦的,从来不是遗忘,而是你知道自己曾经记得什么。”
苏晚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固执:“不管找回什么,我都要知道真相。”
我没有再劝。
她的决心比我想象得更强。
于是,我打开笔记本,调出了一套名为“梦溯程序”的工具。
“这是我自己开发的程序。”我解释道,“它通过模拟梦境状态,让大脑在潜意识层面回溯那些被删除的记忆片段。”
苏晚微微皱眉:“梦境?你是说……让我做梦?”
“比做梦更复杂一点。”我点开程序界面,屏幕上跳出了一系列复杂的数据模型和脑电波图,“当记忆被A-7删除时,真正被抹去的可能只是表层数据。但有些碎片,会嵌在你的潜意识深处——尤其是那些带有强烈情感波动的瞬间。”
苏晚靠近了一些,看着屏幕:“然后呢?”
“我们通过引导梦境,让你在梦里回到那些记忆断层的节点。”我顿了顿,“虽然你无法直接记起被删除的内容,但梦境会把那些情感和感官记忆投射出来,我们可以通过它们拼凑线索。”
苏晚没有犹豫:“那我们现在开始。”
我看着她的眼睛,确认她是认真的。
“好。”我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一个小型的脑电波捕捉装置,把柔软的感应器带子递给苏晚。
“戴上这个。”
苏晚接过设备,熟练地扣在额头和太阳穴的位置。我稍作调整,确认数据正常读取,然后把屏幕调整到梦境引导界面。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静默。
我看着她:“梦境不会直接告诉你答案,但它会带你找到线索。”
苏晚闭上眼睛:“开始吧。”
我按下了启动键。
屏幕上的脑电波图开始剧烈波动,一条条细碎的数据流在界面上跳跃。
苏晚的呼吸变得缓慢而平稳。
几分钟后,她的脑波数据逐渐进入一种奇特的状态——介于清醒与沉睡之间。
“苏晚?”我轻声唤道。
她没有回答。
屏幕上的一个数据点猛地亮起,一段微弱的梦境片段开始呈现在界面上。
画面很模糊,但我看到了一些细节——
一个下着雨的街头,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雨中,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苏晚的声音从梦境中飘出来,带着一丝迷茫和痛楚:
“……三月……那个人……是谁?”
我的心跳猛然加快。
三月。
我们终于触碰到了被删除记忆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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