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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林汐瑶第一天上一年级,一路上蹦蹦跳跳,摇着双马尾唱着歌,一会儿打打路边的花,一会儿扑飞舞的蝴蝶。

“起立!”班长率先站起来,“向老师问好!”情绪饱满,声音拖得老长。

“老~师~好~”同学们面对讲台鞠躬。

语文老师刘有容看到窗边往里张望,不敢进去的小孩儿,走了出去,“是哪个小朋友呀?”

“老师好,我是玉玉,大名叫林汐瑶。”她按照妈妈在家教的说,手指紧张地卷着衣角。

“是玉玉啊,告诉老师,今天怎么迟到了呀?”刘有容耐心询问,在孩子面前不自觉夹起声音。

林汐瑶脸红,头都快埋到地底了。

“没关系,快进来吧,以后不要再迟到了哦。”刘有容怕耽误课程,先进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了解。

“嗯嗯!”林汐瑶如释重负,连连点头,为了表决心,一整节课小手都规规矩矩放桌上,背挺得笔直。这对小朋友来说还是太超过了,以至于她为了保持姿势连上课内容都没注意听。

“叮铃铃~”

“老师再见!”

“同学们再见!”

一下课林汐瑶第一个冲出去,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哒哒哒”跑过来找她玩,“玉玉姐姐,我们一起玩儿吧!”

由于村小的教育资源有限,幼儿园的大中小班是在一个教室一起上的,林汐瑶上大班的时候认识了小雪。

林汐瑶有点不愿意,她现在已经是一年级的小朋友了,再和幼儿园的小屁孩儿玩会被取笑了,以后她玉玉大王还怎么混?

转念一想,妹妹小,她已经是大孩子了,要照顾妹妹。

“好吧,我们一起玩。”林汐瑶带着小雪和几个男孩子蹲地上打弹珠,“这里有一个洞,站在线上,谁先打进去谁就赢。”说着随意捡了块石头在地上划了条歪歪扭扭的线。

“玉玉姐姐,我不会。”小雪扯她的衣角。

“你看我们玩,看一会儿就会了。”小雪瘦瘦小小一只,就喜欢跟在她身后甜甜地叫姐姐,让她责任感爆棚选了一颗她最喜欢的弹珠给小雪玩,弹珠晶莹润泽,鲜亮的水草在里面浮动,她有时候拿着可以看好久。

“好。”小雪点头,双手接着弹珠好奇地往里瞧,开心地说,“玉玉姐姐最好了!”

林汐瑶趴下,闭一只眼睁一只眼,瞄准大树周围的坑,食指用力弹出去,不由屏住呼吸,视线随着弹珠滚动的轨迹移动,眼见弹珠滚到坑中,激动地叫,“我就是天才!”

她读书晚,六岁才上学,上了一期大班,年纪到了,就紧赶慢赶去读一年级,听都听不懂,还是玩儿开心。

“玉玉姐姐真厉害!”小雪也激动地拍手,随后屁颠屁颠地去捡弹珠。

“一般般,我随便打都能打进去,你信不信?”张九阳很有自信。

“冬瓜皮,西瓜皮,你可别吹牛皮!”宋子冉在旁边笑他。

“不信你看。”张九阳蹲在地上,他可不敢像林汐瑶那样趴着,他妈放话他要是再敢到处乱滚乱爬把裤子衣服弄得很脏,就让他穿开裆裤来上学。

“不得行不得行。”宋子冉连连摇头。

“进!进!”其他人期待地看着。天蓝色的弹珠滚啊滚,滚啊滚,眼看着就要掉进坑里了,偏偏差一点,就停在了边边上。

“哎!差一点点。”

石头积极:“下一个我来我来!”

狗蛋挤开他:“我先来你不得行!”

石头反驳:“你才不得行,我玩这个凶得很!”

狗蛋:“你六岁了都还尿床,羞不羞!玉玉,我们两个玩,不和他玩。”

“我没有!你才尿床!”石头脸“唰”地一下红了,抡起拳头打他,狗蛋躲开,两个人你一脚我一拳的打起来,围过来的小朋友越来越多。

“不能打架,老师说打架的不是乖孩子。”小雪有些害怕,抓着衣角躲在林汐瑶身后,大着胆子讲道理,但没有人听。

宋子冉看热闹不嫌事大,不仅加油还拱火,“哎!你连狗蛋都打不过啊!”“你比狗蛋大,就是以大欺小嘛!”“石头打他,打他!”

“老师来了,快跑快跑!”林汐瑶讲义气,嗓门超大声。

事后,石头和狗蛋被请进办公室,小孩子哪有不打架的,这种情况一般不会请家长,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大多数都是爷爷奶奶带,老人家腿脚不好,学校又在山上路远,除非是情节特别严重才会请家长,否则万一出点儿什么事,还不够学校赔的。

“你想不想去看?”宋子冉坐林汐瑶后面,拿笔戳她。

林汐瑶很好奇,但是她讨厌宋子冉,而且万一她去看老师连她一起打怎么办?她怕疼。

“我才不去,我要看书。”林汐瑶说。

“你是不是害怕?”宋子冉取笑她。

“我才不怕,去就去!”林汐瑶才不会承认自己害怕呢。

去就去,等一会儿再讨厌他。

两小孩儿鬼鬼祟祟弓着身体靠近办公室,林汐瑶左看右看,没人注意她们,还自以为隐蔽,小手捂着嘴偷笑,蹲在窗户底下。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林汐瑶碎碎念,和宋子冉一起探头往办公室望。

“知道错了没有?小朋友不可以打架,要相亲相爱,知道吗?”刘老师手里拿着长细的棍子,和他们讲道理。

“呜呜~”石头摊着手心,被打得嗷嗷哭。“老师打我那么重,打他那么轻,不公平!!老师偏心!!呜呜~”石头越哭越伤心,张大嘴嚎得旁边幼儿园都能听见,颇有“孟姜女哭长城”的架势。

“呜呜?”狗蛋也跟着哭,但手心没有很疼,他是早产儿,瘦得像竹竿一样,刘老师自然下手轻些。

“没有,不信你问狗蛋痛不痛?”刘有容这名字实在有些烫嘴,现在早就不兴取贱名那套了,无非是家长觉得孩子早产,贱名嘛好养活。

狗蛋一听,也不说话,只是苦得更大声了些,家长就喜欢假打,他早就会装了。

石头哭得正起劲,可听不进去这些。

“回教室去。”回去哭,吵得她脑子疼。

宋子冉捧腹大笑,“哈哈哈!石头哭得太丑了!那么大声,我十里外舅姥姥家都听见嘞!”

每“唰”地一下打下去,林汐瑶都会跟着颤一下,她经验丰富,这种棍子打下去可疼了,火辣辣的,她也想哭了。

“吃糖吗?”宋子冉往兜里一摸,摊开手心,粉色糖纸包裹着指甲盖大小的糖,“草莓味的。”

她才不信,骗小孩的。

幼儿园的时候宋子冉拿口香糖黏她头发上,扯都扯不掉,害得她只好回家让奶奶帮她剪了。

“哼!”讨厌鬼!林汐瑶双手抱胸,背对着他。

要不是怕被老师打手心,她也是要揍他的。

“真的,我不骗你。”宋子冉自己都舍不得吃,见她不相信,反而非要给她了。

她每次说想吃糖,阿奶都说“鸡屎糖你吃不吃?”

她又想起阿奶说,“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乱吃,吃了就要把你拿去卖了。”

晓得了,晓得了。

她每次都这样回应,但真要有一颗糖果摆在她面前,她能拒绝吗?

林汐瑶伸手去拿,剥开糖纸快速放进嘴里,粉色的糖慢慢化开,甜甜的。

呜呜呜,她以后再也不能讨厌宋子冉了。

她吃的是糖吗?不是,是她的自尊。

她的世界一片漆黑。

“汐瑶,汐瑶!”有人在叫她。

“你是谁?”

她追逐着声音而去,可她什么也看不清。她心中一阵慌乱,用力揉眼睛,拇食二指撑开眼皮,只有些许模糊的光影。

“醒来,快醒过来,还在上课!”出于对打手心的恐惧,林汐瑶猛地醒过来。

她从趴在课桌上的动作改为坐着,课堂上刘老师在讲课,她很认真地听,却听不清内容,不死心的她努力睁大眼睛去看板书,写着些无厘头的东西。

不对,这还是梦!

林汐瑶“腾—”地从床上坐起,一头的汗,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终于醒过来了。”

她随即躺下,环抱着被角,重新闭上眼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了,烦躁地掀起眼皮,入眼是白色的里衣。

林汐瑶掀开被子坐到床边,张开手让婢女伺候她更衣。

“公主昨夜睡得可好?”婢女柔声细语询问,将两边自然垂下的床帘挂了起来。

此话一出林汐瑶脑海中乱成一团还未成形的思绪瞬间四散,无法抓住。

林汐瑶未答话,在婢女伺候下洗漱,穿戴整齐,乖乖坐到梳妆台前。

婢子执玉梳从发顶梳到发尾,将公主的发理顺,分股,结鬟于顶,并束结髾尾,垂于肩上。

“好了没?”林汐瑶坐不住,一直小动作不断,扭来扭去。

“瞧,我们公主小小年纪就……”婢子话未完,林汐瑶早跑没影了。

“香香的。”永明宫里的花开得正好,红的黄的蓝的紫的,个个争妍斗艳,这下可好,惨遭小公主毒手了。

闻到香的就摘下来嗅一嗅,见到更香的更好看的就把手里的丢在一边,那么多花,她最喜欢牡丹,她都不知道那是牡丹,也说不出哪里好,就觉着鲜艳,大大的盛开着,爽快,不像某些小朵小朵要开不开的,看着扫兴。

见着蝴蝶,跑着跳着,使尽浑身解数去捉,没捉到也不丧气,又去荡秋千。

小公主的生母是萱妃,很是得皇帝喜欢,皇帝嫔妃众多,为了开枝散叶,天天召不同的人侍寝,前朝谁父兄现下用得上就召谁,但每月会固定一天召萱妃侍寝,自从小公主出生,皇帝更是亲自照料,并赐封号昭明。

桃花盛开,粗壮的枝干上挂着秋千,昭明坐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垫上,随着秋千被推动自己像飞起来一样,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花云投落下大小不一的光点,春风拂过耳畔,桃花纷纷扬扬洒落,“高一点,再高一点!”她迎接落花,也迎接朝阳。

“诺。”婢子遵命。

昭明眼里闪过狡黠,松开手,任由自己被甩出去,害怕地闭上眼,“啊!”

“公主!”婢子见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跑过去试图接住。

此时,不知从何处而来黑衣人施展轻功接住昭明,稳稳落地。

“哇~”飞起来了!昭明眼里全是光,亮晶晶的看着暗卫。

“公主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看诊。”

昭明此刻被暗卫姐姐抱在怀里,两只手死死扒着她的脖子,“我好害怕,要是姐姐没有及时出现,昭昭就要被摔死了。”

昭明泫然欲泣,嘴巴下撇,将哭未哭地包着晶莹的泪珠,害怕地缩在她怀里,小脑瓜伏她肩膀上,时不时抽泣一声。

公主,您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婢子大为震惊,见没人理睬,公主也不像有事的样子,便安静退至一旁候着了。

“别怕,卑职会一直保护殿下。”皇帝怕有心之人对公主下手,特派清辞暗中保护。

“真的吗?”稚嫩的声音里充满天真烂漫。

“嗯。”清辞相貌平平,毫无记忆的点,属于放人群里毫不起眼的长相,但她平淡无波的眼里因着怀里香香软软的小公主有了点光亮,明明灭灭。

“清辞真好,我最最最喜欢清辞了。”昭明搂着暗卫的脖子,兴冲冲地撒娇,“再一次好不好?”

清辞心领神会,脚尖在桃枝上一点,又向下去迎一场花雨。

“哇!”昭明的眼睛一亮又一亮,接连发出惊叹。“清辞姐姐好厉害!会飞!我长大了要嫁给清辞姐姐!”不会飞的傻蛋都配不上她。

小小年纪就想嫁人了?

清辞心里想着,嘴上却不敢僭越,“卑职不敢。”

画面一转,有一人披盔戴甲跳舞,其银制面具表情凶恶,顶部装饰猛兽,手执长剑,动作行云流水,利落果决,随着鼓声渐密,动作俞来俞快,英武威严,犹如身临绝境的困兽殊死搏斗,鼓声渐小,步伐肉眼可见地变得凝重,渐显疲态,却仍旧负隅顽抗,苦苦支撑着不肯倒下,鼓声一低再低,一低又低,突然如银瓶乍破奋发激扬,胜了,胜了!王师凯旋,打马长街众人迎,金銮殿上论功名。

边关告急,匈奴来犯,按大钊国惯例,于军营作战前动员。

而后,大军抵达边境,女将军率一众人出城准备突出重围,寻找援军。

红衣墨发,一手扛大刀,一手拉缰绳,清辞驾马紧随其后,一攻一守,相互配合。她逐渐杀红了眼,招招致命,敌军的血还是热的,一刀下去,溅到厚重的盔甲上,脸上,头颅滚啊滚,沾着灰烬和血,落在马腿边,直至死眼睛还怒睁着。

“噗呲—”利剑从背后刺入她的骨血皮肉。

不要。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