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的手指死死攥着《长生诀》，书页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窗外那张惨白的脸一闪而过，仿佛只是幻觉，但那种被窥视的寒意却如附骨之疽，久久不散。
窗外只有夜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动静。牧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挪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好在窗外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将树影拉长成扭曲的形状。
“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他喃喃自语，但心脏仍狂跳不止。
不可能，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他不敢再赌。
思索再三，牧野以最快的速度拉紧窗帘，将窗户锁死，又拖来爷爷房间的书桌，死死抵住门板。桌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做完这一切，他心里还是不踏实，感觉还不够。
随后，他的目光扫视房间，最终落在角落的花瓶和橱柜里的碗碟上。
“如果有什么东西进来……至少我能听到。”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花瓶摆在窗台上，又摞了几个瓷碗在旁边，只要窗户稍有震动，这些易碎的器皿就会摔落，发出足以惊醒他的声响。
做完这一切，牧野瘫坐在床上，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烛光在床头摇曳，他却根本不敢睡。
“不能睡……不能睡……”
他估算了一下蜡烛燃烧的时间，随后订好了闹钟，接着他不断告诫自己绝对不能睡，但这两日的担惊受怕以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眼皮越来越沉。
每当蜡烛即将燃尽，手机铃声都会突然响起，迷糊间，火苗微弱地跳动时，牧野都会一个激灵惊醒，赶忙手忙脚乱地点燃新的蜡烛。就这样，整个夜晚，他都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耳边似乎总能听到细微的响动
“哒、哒……”
像是指甲轻轻叩击玻璃。
“沙沙……”
像是什么东西在地板上爬行。
“呼……呼……”
像是有人在他耳边呼吸。
但每当他猛地睁眼环顾四周时，房间里却只有寂静和烛光投下的阴影。
就这样，天边终于泛起鱼肚白时，牧野的意识已经模糊到了极限，这才放心的倒头就睡。
这一觉，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一觉都日上三竿了。牧野这才僵硬地挪动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双腿因长时间的紧张而微微发麻。
他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一角，只见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晨露在草叶上闪烁。昨夜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难道……真的是我太紧张了？”
他长舒一口气，正准备挪开堵门的书桌，忽然，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吓得牧野浑身一抖。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二舅”两个字。
“喂……二舅？”
一开口他这才发现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小野？你咋还没起床？”
二舅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熟悉的粗犷：“我都到你家门口了，敲半天门没人应！”
牧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迷迷糊糊睡到了现在。他赶紧挪开书桌，跌跌撞撞地下楼，一路踢翻了几个昨晚摆在走廊的蜡烛，不曾留意到，蜡油在地板上凝固成诡异的形状。
出门的瞬间，刺眼的阳光让牧野眯起了眼，随后踉踉跄跄强撑着来到大门口打开了门，迎面就看到二舅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保温桶，眉头紧锁地打量着他。
“你小子咋回事？”
二舅上下扫视着牧野：“脸色跟鬼似的，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
牧野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睡好……可能认床。”
他不可能告诉二舅，自己昨晚被一本邪书和可能的“鬼脸”吓得彻夜未眠。
二舅嗤笑一声，大步走进屋子，将保温桶放在桌上：“多大个人了还认床？赶紧的，趁热吃，我给你带了粥和包子。”
保温桶打开的瞬间，浓郁的米香和肉包子的热气扑面而来，牧野的胃终于后知后觉地抗议起来。他接过二舅递来的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二舅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走廊上翻倒的蜡烛和地板上凌乱的蜡油上，眉头微微皱起：“你昨晚搞啥呢？屋里弄得跟做法事似的。”
牧野的手顿了顿，含混地应道：“太黑了，多点几根蜡烛照明。”
二舅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没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中午要去给你爸妈捡骨，你吃完赶紧准备一下，衣服换身素净的，工具我都带齐了。”
牧野的筷子停在半空，喉咙突然发紧：“今天……就今天吗？”
“是啊，时辰都看好了。”
二舅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难得温和，“别怕，有二舅在。”
牧野低下头，粥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捡骨么？
希望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这一天天的，太吓人了。
忽然，牧野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书里提到的百尸之屋。他的背脊瞬间一阵冰凉，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冷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凉得他浑身一颤。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对面的老宅墙壁，那座老宅看起来依旧巍峨沉默，此刻在他眼里仿佛包藏着无尽的秘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那个想法一瞬间像阴影一样笼罩了他的思维，牧野的目光变得更加紧张，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探性地转向二舅，开口问道：“这老宅当时是怎么建造的？你知道吗？”
二舅似乎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微微皱眉，语气模糊地回答道：“这个……当时是你爷爷找人建造的。具体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你问这个干嘛？”
牧野心里一阵慌乱，他下意识地低下头，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我只是好奇而已。”
无法从二舅那里得到答案，他心中却无法平静下来。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浓烈，不知为何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书中描述的那些恐怖的场景——百尸之屋，这个词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难道……老宅里，真藏了上百具尸体吗？那张惨白的脸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牧野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是想得多，越是觉得一切都充满了怪异与不可名状的恐怖。
这栋老宅，曾经是爷爷所建，里面难道真有隐藏着无法言说的秘密？
一想到自己住在一群尸体之中，他顿时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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