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安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目光死死地盯在自己那红肿不堪的手掌上,整个人仿若坠入了云雾之中,茫然不知所措。
清晨时分王爷大发雷霆,这让他实在难以捉摸王妃在主子心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分量,一颗心就如同在七上八下的秋千上晃荡,不得安宁。
他偷偷地朝叶璃晚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见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神空空洞洞的,好似对外界的动静充耳不闻,他这才暗自悄悄松了口气。
正打算继续对白芙蕖加以训斥之时,突然,他的脸像是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一阵剧痛袭来,耳边嗡嗡作响。
“本王妃还尚未咽气,还轮不到你对我的人动手!”
不知何时,叶璃晚已然站起了身子。她的脸色一片惨白,恰似冬日里被霜雪覆盖的大地,毫无生机。
然而,她的眼神却犹如犀利的冰锥一般,冷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皆不由自主地想要躲避,仿若那目光中蕴含着能够穿透灵魂的寒意。
这一巴掌,仿若一记惊雷,将她从浑噩的状态中彻底打醒。
父兄遭受凌迟之刑,自己的尊严早已丧失殆尽,事已至此,还在乎什么薄棺呢?
母亲和嫂子们都还指望着她来保全性命,这些日子以来,白芙蕖拼了命地想要让她活下去,如今又这般拼命地护着她。
自己方才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被赵语溪的一句话就轻易地击垮?她现在不仅仅是要活下去,更要保住这王妃的位子,只有这样,才能够护得住身边的人啊。
她虽然身负重伤,可毕竟是习武之人。
这一巴掌下去,打得李福安彻底懵了,只见他的半边脸迅速肿胀起来,如同刚出锅的馒头一般,嘴角也隐隐有血丝渗出。
李福安年近五十,大半辈子都在担任管家一职,平日里总是自恃德高望重,将自己当成半个主子看待,何曾遭受过这般屈辱。
叶璃晚成为王妃之后,也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苛责之举,这是她头一次如此大发雷霆。
刹那间,屋内就如同被引爆的火药桶一般,众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傻愣愣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还未等众人从惊愕之中缓过神来,叶璃晚便朝着赵语溪缓缓走去。
她那阴冷的眼神,就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在缓缓爬行,令人不禁头皮发麻。
赵语溪吓得哆哆嗦嗦的,颤声问道:“妹妹,你……你想要做什么?”
叶璃晚的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紧接着,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赵语溪险些向后翻倒。
“这一巴掌,是打你对叶家的无情无义,从此刻起,我叶璃晚和你恩断义绝。”
说罢,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是要让你牢牢记住,莫要再来招惹我,只要我一日还是这王妃,你就休得撒野!”
赵语溪捂着自己的脸,身体抖个不停,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恐惧与愤怒如同两条粗壮的绳索,紧紧地勒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出声。
她实在想不明白,叶璃晚重伤在身,都已经奄奄一息了,怎么还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见奴仆们都被吓得呆若木鸡,李福安也捂着自己的脸,眼中满是惊骇之色,没有一个人敢向前迈出一步。
叶璃晚冷冷地剜了绯羽一眼,“还不快点推着你家主子滚!”
绯羽就像是突然从噩梦中惊醒一般,连滚带爬地挣脱出来,推着赵语溪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那模样就好像身后有厉鬼在紧紧追赶一样。
李福安这才如梦初醒,“扑通”一声跪下,不停地磕头,口中说道:“王妃,老奴知错了,请王妃恕罪。”
叶璃晚微微抬起下巴,冷声道:“哦?你现在还知道我是王妃啊?”李福安磕头磕得如同捣蒜一般,急切地说道:“王妃恕罪啊,老奴方才一时心急,这才动手打了白芙蕖姑娘。”
叶璃晚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李福安,寒声说道:“你且给我牢牢记住,叶家虽然已经倒了,但是我叶璃晚依旧还是这王妃!”
李福安哪里还敢再有任何造次的举动,只能一个劲地磕头认错,一直磕到额头都渗出了鲜血,叶璃晚这才让他起身。
问清楚李福安的来意之后,叶璃晚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裴文凛可真是好手段啊,解除禁足之后,就换了新的奴仆,还送来了珍奇的药材,这分明就是想要监视她啊。
她略作思量,决定把这些东西照单全收。自从嫁入王府以来,她就已经习惯了让白芙蕖贴身伺候,屋子里也不留其他的丫鬟。
于是,她便把所有新来的奴仆都安排在了院子里,并且再三叮嘱,除了白芙蕖之外,其他人一律不准进入屋内。
那些奴仆们被叶璃晚刚才的举动吓得服服帖帖的,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等人都离开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白芙蕖和叶璃晚两个人。
叶璃晚再也支撑不住了,一口鲜血喷射在榻前,整个人便向后仰倒下去。
她小产之后,肋骨的伤势还尚未痊愈,又染上了风寒,身体早已经虚弱不堪,方才的举动不过是强撑着最后的一口气罢了。
白芙蕖见状,大叫了一声,急忙扶住叶璃晚,将她安置在床上,一边擦拭着她嘴角的鲜血,一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王妃,奴婢不值得您这样做啊。咱们现在自身都难保了,您今天为了奴婢得罪了赵语溪,又打了李福安,以后可怎么办呢?”
叶璃晚被她说得心中又是感动又是觉得好笑。
“白芙蕖,你莫要自责。我今日打了她们,可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你若是杀了赵语溪,那可是触犯国法的大罪,到时候我可护不住你。”
白芙蕖有一个双胞胎姐姐白棋,她们姐妹俩从小就伺候着叶璃晚,后来白棋因病去世,就只剩下白芙蕖一人了。
叶璃晚轻轻地抚摸着白芙蕖的脸庞,轻声问道:“疼吗?”白芙蕖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说道:“不疼。”能够跟着像王妃这样的主子,哪怕是死,她也心甘情愿。
她生怕叶璃晚会心疼自己,赶忙扭过头去,将眼泪擦干。
“王妃,王爷送来了好多名贵的药材,奴婢这就去给您煎药。”说完,便一溜烟地跑开了。
李福安捂着自己的脸,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缓缓地离开了。
他可是看着裴文凛长大的,就算是裴文凛,也从未打过他。
可今日,叶璃晚竟然当众打了他的脸。
这笔账,他可在心中暗暗记下了!刚回到住处,就有仆人前来汇报:“管家,赵姑娘割腕自戕了,幸亏绯羽及时发现,将她救了回来。此刻她正在哭天抢地,寻死觅活的,谁都拦不住,您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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