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秘密基地,落地钟的指针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苏瑶抱着熟睡的宇轩坐在皮质沙发上,孩子的小脸贴在她肩头,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李悦第27次拨打顾逸辰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像根细针扎着人心。
“瑶瑶,喝口姜茶吧,你嘴唇都青了。”李悦将马克杯塞进苏瑶手里,陶瓷表面的温度几乎烫到指尖。
苏瑶摇头,杯中的茶水泛起涟漪:“他去见线人时说过,天亮前一定回来。”话音未落,地下室的铁门“吱呀”打开,两名保镖架着个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进来,那人左脚拖着地,鞋跟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苏小姐,这小子在地下钱庄门口晃悠,说有线索。”保镖摘下手铐,男人立刻瘫坐在地上。
鸭舌帽下露出半张青肿的脸,男人吞咽着口水,视线在苏瑶胸前的珍珠项链上打转:“我...我是老金的手下。苏小姐,您父亲的债...”
“我爸在哪?”苏瑶打断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男人缩了缩脖子:“三天前老金让人把他转移了,说是...说是怕您找过来。其实那笔债根本不是苏叔欠的,是有人花钱让我们做局!”
李悦猛地站起身:“谁?”
“林...林晓小姐。”男人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三年前她找到老金,说只要让苏震天背上两千万债务,事成之后给五倍利息。我们当时正被追债,实在没办法...”
苏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怀中的宇轩发出不满的嘟囔。她想起上个月在慈善晚宴上,林晓端着香槟杯冲她笑的样子,指甲上的钻石耳钉闪着冷光:“苏瑶,你该感谢我让你嫁给顾总。”原来那句话背后藏着这么多算计。
“不可能!”李悦抓起桌上的镇纸砸过去,“林晓和顾总从小一起长大,她怎么会害顾总的岳父?”
男人慌忙躲开:“因为顾总大学时的女朋友!那姑娘是被车撞死的,肇事司机就是苏震天!”
玻璃杯在地上摔得粉碎,苏瑶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记忆突然闪回——去年年夜饭时,她提起想接父亲出狱,顾逸辰夹菜的手顿在半空,眼神复杂得像深潭:“以后再说吧。”原来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一切。
“瑶瑶,别听他胡说!”李悦扑过来抱住她,“苏叔连驾照都没有,怎么可能开车?这肯定是栽赃!”
苏瑶盯着男人额角的刀疤,那道月牙形的疤痕她在地下钱庄监控里见过。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你接着说,林晓还说了什么?”
男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说等您和顾总结婚,就把债务一笔勾销。其实车祸那天,苏震天的车根本没踩油门,是有人动了刹车线...”
手机突然在茶几上震动,屏幕亮起“顾逸辰”的名字时,苏瑶的心跳几乎停了。她颤抖着划开接听键,却听见背景里刺耳的警笛声:“瑶瑶...我在市立医院...有人泄密...”话音未落,电流声刺得人耳膜生疼,电话断了。
“备车!”苏瑶抱起宇轩就往车库跑,孩子被惊醒,小手抓着她的头发哭喊道:“妈妈,我怕!”
市立医院的走廊像被放进了冰柜,消毒水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苏瑶看见顾逸辰被推进手术室时,他的白衬衫已经被血浸透,胸口的伤口处皮肉外翻,露出下面青白的骨头。
“顾先生中了两枪,一颗子弹靠近主动脉。”主刀医生的口罩边缘渗出汗迹,“手术有风险,家属签个字。”
签字笔在同意书上晕开墨点,苏瑶听见宇轩在旁边抽噎着喊“爸爸”,抬头时正对上重症监护室里护士的目光,对方轻轻摇头,示意她去休息区等候。
凌晨五点的休息区只有冷白的灯光,李悦捧着热可可回来时,苏瑶正盯着墙上的消防示意图发呆。“我托人查了当年的车祸档案,”李悦压低声音,“确实是苏叔的车,但车管所记录显示,那辆车在事故前三天刚做过保养,刹车系统没问题。”
苏瑶捏紧一次性杯子,杯身发出“咔嚓”脆响:“所以有人在保养时动了手脚?”
李悦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术室的红灯突然熄灭。苏瑶冲过去时,主刀医生正在解口罩,额角的汗水滴在手术服上:“子弹取出来了,暂时脱离危险,但......”
“但什么?”苏瑶抓住医生的袖口。
“病人可能有脑损伤,”医生叹了口气,“什么时候醒要看意志力。”
宇轩趴在ICU的玻璃上,小手指着里面的仪器:“妈妈,爸爸为什么要睡那么久?”
苏瑶搂住孩子,看着顾逸辰头上缠着的纱布,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抱宇轩时的样子——那天下着暴雨,他浑身湿透地冲进家门,连伞都没顾上扔,就从保姆手里接过啼哭的孩子:“别怕,爸爸在。”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条彩信。苏瑶点开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照片里,顾逸辰和林晓站在墓园里,他手里捧着一束白菊,墓碑上赫然写着“沈雨彤之墓”,死亡日期正是三年前的车祸当天。
李悦凑过来看,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顾逸辰的前女友。”苏瑶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原来他娶我,是为了给沈雨彤报仇。”
宇轩突然指着走廊尽头:“妈妈,那个阿姨手里有爸爸的手机!”
苏瑶猛地转头,只见林晓正握着顾逸辰的手机从安全通道走出,她穿着件黑色风衣,高跟鞋敲在地面上“哒哒”作响。看见苏瑶的瞬间,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将手机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转身走进电梯。
垃圾桶里传来短信提示音,苏瑶颤抖着捡起手机,锁屏界面上是林晓刚发来的消息:“想知道当年真相?明晚十点,老地方见。”
手术室里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苏瑶看着屏幕上起伏的线条,突然想起男人被带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林晓说,顾总根本不知道她做的这些事,他只是想保护你......”
她握紧手机,指甲几乎戳进屏幕。窗外,黎明的第一缕光撕开夜幕,却照不亮她心里翻涌的黑暗——如果顾逸辰真的无辜,那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她沈雨彤的存在?如果他早就知道真相,又为什么要在结婚周年日送她那枚刻着“永结同心”的钻戒?
ICU的门突然打开,护士推着治疗车出来:“顾太太,病人情况稳定了,但需要家属多和他说说话,刺激神经恢复。”
苏瑶走进病房,消毒水的气味更浓了。她握住顾逸辰的手,指尖触到他无名指上的婚戒——那是他们在珠宝店挑了一下午的款式,当时他笑着说:“以后吵架了,看到戒指就想起今天的誓言。”
“逸辰,”她轻声说,喉咙像塞着团浸水的棉花,“宇轩还等着和你拼乐高。你说过,等他上小学,要教他踢足球......”
顾逸辰的手指突然动了动,苏瑶猛地抬头,却发现只是错觉。她低头看着床头柜上的病历本,入院时间栏里写着“03:47”,而林晓发来的短信时间是“03:45”——这个时间差,像根细针在她心口反复搅动。
走廊里传来争执声,李悦匆匆跑进来:“瑶瑶,地下钱庄的服务器被黑了,所有交易记录都在删除!还有......”她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苏叔在看守所托人带出来的,说让你看最后一页。”
泛黄的笔记本上,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瑶瑶,当年车祸发生时,我坐在副驾驶。开车的人......”字迹到此为止,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大片墨渍,像滴落在纸上的血。
苏瑶盯着那行字,突然想起父亲被捕那天,她在警局看见的监控录像——父亲坐在警车后座,隔着玻璃冲她比了个“三”的手势。原来不是第三排货架,也不是三楼储物间,而是三年前的那场车祸。
监护仪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苏瑶转头,看见顾逸辰的睫毛在颤动。她慌忙按下呼叫铃,却在起身时碰掉了床头柜上的水杯,玻璃杯摔碎的声音里,她听见顾逸辰用微弱的声音喊:“瑶瑶......别信......”
话没说完,他又陷入昏迷。苏瑶抓住他的手,发现掌心全是冷汗,而他无名指的婚戒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窗外,暴雨倾盆而下。苏瑶望着雨幕,突然想起林晓短信里的“老地方”——会不会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那里的监控记录显示,林晓曾在他们订婚那天去过,呆了整整三个小时。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匿名彩信。画面里,林晓正将一个黑色物件塞进顾逸辰的西装口袋,背景是顾氏集团的地下车库。苏瑶放大图片,认出那是支手枪,和新闻里报道的、今晚枪击顾逸辰的凶器型号一模一样。
李悦凑过来,脸色煞白:“这是栽赃!她想让顾总顶罪!”
苏瑶握紧手机,指甲在屏幕上留下月牙形的痕迹。她低头看着顾逸辰缠着纱布的额头,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在我心里,你和宇轩比什么都重要。”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他为什么从不解释沈雨彤的事?如果是假的,为什么每次危险来临时,他总是挡在她前面?
监护仪恢复了规律的跳动,苏瑶轻轻抚摸顾逸辰的头发,指尖触到他耳后淡淡的疤痕——那是去年她不小心用发卡划到的。当时他笑着说:“这是你给我的印记,以后就算失忆了,看到疤痕也知道是你弄的。”
现在,这个可能失忆的人就躺在她面前,而他们之间隔着一场精心策划的车祸、两千万的债务,还有一个叫沈雨彤的女孩。苏瑶不知道该相信谁,只能在心底祈祷:等你醒来,我们一起把真相查清楚,好吗?
雨越下越大,窗玻璃上的水痕蜿蜒成无数条小溪。苏瑶握着顾逸辰的手,听见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她不知道,在城市的另一头,地下钱庄的仓库里,苏震天正被铁链锁在椅子上,面前的电视里播放着顾逸辰遇刺的新闻,而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正戴着和林晓同款的钻石耳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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