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的几天，空气里都飘着一股按捺不住的雀跃。
秦诺把行李箱摊在客厅地板上，衣服叠了一半，又跑去翻零食柜，纠结着要不要带上那包新买的芒果干。“海边应该有很多水果吧？”她回头问窝在沙发上看手机的连玉，“但是万一晚上饿了呢？”
连玉抬眼，视线从手机屏幕挪开，落在她苦恼的小脸上，嘴角弯了弯：“带上吧，占不了多少地方。饿着我的小馋猫可不行。”
秦诺立刻眉开眼笑，把芒果干塞进行李箱的侧袋，又拿起一件薄外套比划着：“桂林会不会比这边凉快点？要不要多带件衣服？”
“嗯，早晚可能有点温差，带件薄外套够了。”连玉应着，手指却在手机屏幕上划动着，似乎在看什么。
秦诺没在意，继续埋头整理。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她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年糕懒洋洋地趴在沙发另一头，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
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逸平和，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旅程的期待。
忽然，连玉轻轻“咦”了一声。
秦诺抬起头：“怎么了？”
连玉的目光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眉头微微挑起，像是在确认什么信息。他划了几下，然后把手机递给秦诺：“你看这个。”
秦诺凑过去，屏幕上是微信朋友圈的界面。一个她不认识的头像，昵称叫“凡夫俗子”，刚刚发了一条动态，配图是几张典型的桂林山水照片，漓江，象鼻山，还有一张是在某个临江的咖啡馆拍的，配文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山水之间，偷得浮生半日闲。”
定位，赫然显示着：桂林。
“这谁啊？”秦诺有点不明所以。
“杨凡，”连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顿挫，仿佛某个尘封的名字被重新唤起，“我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秦诺微微睁大眼睛。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连玉几乎不提过去，尤其是这么亲近的朋友。这让她有点意外。
“嗯，”连玉拿回手机，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边缘滑动，“小学同桌，高中同校，形影不离那种。后来我出国，他去了北方念大学，工作后大家各忙各的，圈子不同，联系就淡了。”他目光落在屏幕上那几张照片，像是在看风景，又像是在看别的什么，“真没想到，他也跑桂林来了。”语气里有种淡淡的感慨。
秦诺看着连玉的神情。他很少流露出这种带着点感慨和怀念的样子。平时他总是沉稳的，温柔的，好像没有什么能轻易拨动他的情绪。但提到这个叫“杨凡”的朋友，他似乎放松了一些，多了一点属于过去的烟火气。
秦诺看着连玉难得有些出神的样子，心里动了动。“那……”她斟酌着开口，“要不要联系一下？难得这么巧。”
连玉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询问：“你想见他？”
秦诺心里猛地一跳。见他发小？那个见证了他整个青春的人？自己会不会显得格格不入？会不会被挑剔？那个杨凡，听名字就感觉是个男生，他会怎么看待连玉现在的选择？但转念又想，连玉问她的意见，就是把她纳入了他的世界，包括过去。了解他更多，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我没问题啊，”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甚至带上点轻快，“反正都要待几天，方便的话就见见呗。你也挺想他的吧？听你说的，这么多年没见了。”
连玉笑了，伸手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行，那我问问。”
他干脆利落，直接在杨凡那条朋友圈下面敲字：“巧了，我跟秦诺后天到桂林，待两天。”
几乎是秒回，杨凡的回复像炸开一样，一连串表情包跟着文字跳出来：“卧槽卧槽卧槽？？？连玉你小子玩潜伏呢？！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秦诺？？？谁啊？！女朋友？！速度私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连玉看着那串文字，忍不住摇头失笑，点开私聊窗口，手指快速地敲击着键盘。
秦诺凑近了些，好奇心彻底压过了刚才那点忐忑。“他……一直这么咋咋乎乎的吗？”这反应也太激烈了点。
“嗯……”连玉指尖飞快打字，抽空回她，“嘴比脑子快，人是好人，特别仗义，就是有时候不太靠谱。”他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补充道，“上高中那会儿，我们翻墙出去上网吧，他负责放风，结果自己看得太入神，教导主任站他后面半天了他都没发现，最后我俩一起在国旗下念检查。”
秦诺听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翻墙？念检查？这画面感太强了，跟眼前这个沉稳温柔的连玉简直判若两人。原来他也有这么……活泼叛逆的时候。这让她觉得连玉的形象一下子生动立体了许多。
很快，连玉放下手机，抬头对秦诺说：“搞定。他说正好有空，必须找地方搓一顿，给我们接风洗尘，顺便‘审阅’一下弟媳。”
“审阅？”秦诺哭笑不得，这用词。
连玉也笑了：“别理他那套，他就喜欢耍贫嘴。”他看着她眼底残留的笑意和一丝藏不住的好奇，放柔了声音，“别担心，他就是个话多的，熟了就好。”
秦诺“嗯”了一声，重新弯腰收拾行李，心里却不像刚才那么平静了。这次桂林之行，好像突然多了一重未知的期待。见连玉的发小，一个活在他过去时光里的人。这感觉挺奇妙的，像是要去拆一个关于连玉青春岁月的盲盒，不知道会开出什么惊喜或者……惊吓？她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好奇。她想看看，那个和杨凡一起翻墙、一起念检查的少年连玉，是什么样子。而且，听连玉的描述，这个杨凡好像挺有意思的，应付一个话痨，应该……不算太难吧？她拿起一件T恤叠好，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旅途还没开始，就已经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了。
但不管是什么，她都想看看。和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