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废物!”
“居然连个手无寸铁的病弱小子都解决不掉!”
三皇子朱昭铭身披夜行衣,从偏殿的密道中匆匆而出,低声咒骂着那被送去了庆和帝面前的刺客。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滑落,神色中带着些许惊惶,眼底更藏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恐惧。
朱昭铭从来不是个狠辣果决之人,这次刺杀朱砚州也是担惊受怕的咬牙之举。
他生于冷宫,母亲赵氏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宫婢。
只因一次偶然受宠得子,才在后宫站稳脚跟,却仍然连名分也没有。
他在诸位皇子中排行靠后,既无母族助力,又无朝中门生,从小被人嘲讽低贱出身,只得屈身自保。
可如今,他已经深陷泥潭,无法回头。
朱昭铭踉踉跄跄的奔至永泰殿侧门,一名内侍早已在那里候着,见了他便引他入殿。
而朱昭琰早已等候在书房,手中正端着一盏未饮的茶,望着窗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一般。
“二哥!”
朱昭铭看到朱昭琰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扑上前,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惶恐的开口说道:“那人失败了!”
“朱砚州还活着!”
“这事要是让父皇知晓,咱们都完了!”
他的语气中尽是颤抖,死死的拽住朱昭琰的衣角。
“别急,那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殿下若是追查,也只会以为是有人暗中行刺,谁也不会联想到你我。”
朱昭琰闻言轻笑一声,回头看了他一眼,将他拽住自己衣袖的手打掉,语气平静的开口说道,仿佛只是提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可——”
还没等朱昭铭一句话说完,便被朱昭琰所打断。
“听我说。”
朱昭琰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刺客已死,尸首也处理得干干净净。”
“你的人没有露面,我的人不会出错,朱砚州没有证据。”
“就算他疑心又如何?”
“太子一死,他连个靠山都没有,眼下孤身无援,如何掀风作浪?”
说到这里,他语气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温和,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三弟,这次你做得很好。”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等父皇驾崩,大位落于我手,天下自有你一半。”
听到朱昭琰这话,朱昭铭抿着唇,眼里依旧存着惧色,但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三弟。”
似乎是看出来了朱昭铭心中的犹豫,朱昭琰微微颔首,轻声开口说道:“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是我最信任的弟弟,而我是你唯一的依靠。”
“你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能回头。”
“只管放心就好,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二哥在你身后呢。”
“你我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又有什么做不成的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蛊惑的意味,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句话像一根钉子,钉进了朱昭铭心口。
他抿嘴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后退了出去。
一时间,书房中再度陷入寂静。
烛火跳跃间,朱昭琰的神色却渐渐变冷,唇角掀起一抹淡漠至极的弧度。
“蠢货。”
他喃喃低语,缓缓转身。
朱昭铭确实没有野心,他被他母妃赵氏从小教导“保命为先”,从不敢与其他皇子争锋。
但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被人操控。
他只需给他一点希望,就能让他走上一条绝路。
刺杀朱砚州失败,早在朱昭琰的预料之中。
他派去的那人虽死,但也并非没有用处。
将来若是有必要,便可让御史顺藤摸瓜,将责任全部推到朱昭铭身上。
“你这颗棋子……也差不多该舍弃了。”
“吩咐下去,若宫中风声有变,朱昭铭有异动,立刻动手。”
“做得干净些……留下封遗书,照旧那一套,畏罪自尽。”
朱昭琰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面前的桌案,转头望向窗外夜色,命内侍去唤心腹统领。
“喏。”
…………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朱砚州坐于偏院中,静静听着老管家禀报。
“殿下,您让我查的那几位心腹……”
老管家跪坐在下方,语气中尽是沉重:“除了郑将军仍镇守边关外,其他几位,不是被革职就是因罪入狱。”
“失踪的人也有了下落,早早的就被抓进了牢狱,在审讯时身亡。”
随着老管家话音的落下,朱砚州猛地抬头,语气中流露出几分惊愕:“死了?!”
“正是如此。”
老管家脸色凝重,抿了抿嘴开口说道:“据说是自尽,可老奴多方打听……怕是被人屈打成招,之后被人强行灭口。”
一时间,朱砚州眉眼间多了几分愠怒。
这些人,是他父亲一手提拔的旧部,为人刚正,多年来从未做过半分错事,怎会一夕之间变为叛臣逆党?
“有人想借太子之死,斩草除根。”
朱砚州深呼一口气,语气中流露出些许冷意。
“而且……”
看到朱砚州这副模样,老管家略带几分迟疑的开口说道:“大理寺是负责审讯的主司,这些人就是在那里畏罪自尽的。”
朱砚州闻言冷笑一声,语气低沉的开口问道:“大理寺的掌印是谁?”
“是三皇子朱昭铭。”
一时间,空气近乎要凝固起来。
朱砚州缓缓坐直了身子,眼神逐渐冷冽。
从父亲被诬、旧部被灭、自己被刺,绝非偶然。
他早在太子出事之时,他就感到疑点重重。
如今看来,幕后之人正在清除所有可能为太子翻案的证据。
而这刀,先是架在他父亲的脖子上,如今又架到了他的头上。
朱昭铭,大理寺,诬陷、屈打成招、刺杀……
所有的线,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三皇子朱昭铭吗?有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