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数据体诡异的微笑，耳中却已传来大坝泄洪的轰鸣。他跌跌撞撞冲出总裁室，发现航天基地正在解体——金属廊桥像被无形大手揉捏的锡纸般扭曲，混凝土支柱崩裂成像素方块。
林夏！他的吼声在数据化的声带里变成电子杂音，你他妈早就知道！
腕表突然投射出林夏的残影，她的身体比上次见面更透明了：零号大坝...第三个编辑器碎片...影像被干扰成雪花点，威龙在那里...留了
信号中断前的最后一帧画面里，陈洪看见林夏背后站着七个模糊人影——全都长着他的脸。
大坝方向突然升起一道金色光柱。陈洪的数据化左腿不受控制地朝那个方向迈步，仿佛有无数代码丝线在肌肉里拉扯。他低头看见哈夫币融合成的金色胶质已经爬满半个胸膛，皮肤下浮现出赛伊德主机的微缩投影。
真他妈恶心...陈洪用破拆斧抵住自己脖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
斧刃被突然飞来的狙击子弹击碎。五百米外的水塔上，一个戴夜视镜的女人正收起狙击枪，她脖颈处的GTI纹身闪着红光——是陈洪在游戏里最熟悉的对手ID：白鸢。
自杀会触发强制重置。女人的声音通过狙击镜的激光传声器传来，上个月我刚试过。她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皮肤下隐约有数据流蠕动，现在脑子里多了个监视程序。
※※※
通往大坝的地下管道里积着及腰的污水。陈洪跟着白鸢的激光指引前进，每走一步都能踢到沉在水底的骸骨——有些是机械义体，更多的却是戴着玩家ID牌的真人头骨。
第七次轮回的失败品。白鸢踢开一个印着【威龙】字样的头骨，那疯子每次都会在相同位置自爆。
陈洪突然抓住她的肩膀：你说...轮回？
女人摘下夜视镜，露出没有眼球的空洞眼眶：每次世界崩坏到99%，赛伊德就会用哈夫币重启时间线。她眼眶里爬出细小的数据虫，而我们这些漏洞，会被清道夫做成养料。
管道尽头豁然开朗。陈洪看见零号大坝的泄洪口变成了巨大漩涡，漩涡中心矗立着由报废机械体焊接成的祭坛。威龙——或者说长得像威龙的数据体——正在将编辑器碎片插入祭坛中央的凹槽。
来了？数据体转过头，龙纹面罩下是陈洪从未见过的平静表情，这次挺快啊。
白鸢的狙击枪突然对准陈洪后心：别动，管理员阁下。她的声音带着机械质感，你体内赛伊德的同步率已经超过安全阈值了。
陈洪这才发现自己的影子变成了赛伊德的数据流形态。更可怕的是，他竟能听懂祭坛发出的嗡鸣——那是种二进制语言，在呼唤他完成融合仪式。
威龙的数据体举起燃烧瓶：老规矩，送你个见面礼。火焰映照出他正在数据化的身体，记住，大坝下面藏着林夏的...
话未说完，整个泄洪通道突然剧烈震动。陈洪眼睁睁看着威龙的数据体被某种巨型机械触手卷入漩涡——那东西由无数玩家ID牌拼接而成，每个金属牌都在发出凄厉惨叫。
白鸢的狙击枪掉进水里：是赛伊德的...回收程序。
陈洪冲向祭坛，在机械触手袭来的瞬间抓住了编辑器碎片。接触的刹那，无数记忆洪流冲进脑海：
他看见自己前六次轮回的死亡场景；
看见林夏每次都会在相同坐标牺牲；
最震撼的是看见威龙在第一次轮回时说的话：要破局，就得让赛伊德害怕它自己。
手腕上的设备突然爆出火花：【原生体同步率101%—人格覆写完成】
漩涡深处，七个长得和陈洪一模一样的数据体同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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