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四周,这个小黑屋儿给我感觉比外面还要阴冷。
好像医院太平间似的,躺在小床上,不久便慢慢睡着了。
事后我都有些佩服我自己,发生这么多事儿,我竟然心大得还能睡着。
不过在天亮之前,我醒过来了,按照阴阳眼的吩咐,离开了铺子,拦了辆车前往纸条上的地址。
我本来以为一仰眼让我去的地方应该是个非常神秘或者隐秘的所在,有个什么仙风道骨的高人之类的。
但当我到了那地方之后,不由得傻眼儿啊,那儿竟然是一条老街,街道两边到处都是店铺,吃的,穿的,用的,玩儿的,卖什么的都有。
我不是县城本地户口的人,所以也不知道在县城偏僻的地方还有这样一条老街,从两边建筑就可以看出来,起码有百来年的时间了。
我按照地址来到一间老店铺前,看了一眼后感觉有些无语,这个只有几米宽的小铺子竟然是卖狗皮膏药的。
站在外边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药的。
站在外边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药膏味儿。
狗皮膏药,大力丸,几十年前的老营生,没想到现在还有我甚至以为自己弄错了,看了好几遍地址才确认就是这里。
我走进店铺,一个年轻的男子迎了上来,个子不高,胖乎乎的,脑袋显得特别大,看起来憨憨的样子。
咧嘴一笑,大头青年主动搭话道,是不对,要点啥?
嘿嘿,咱这是百年的老铺子了,不管是九流十八包,还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嘿,三铁保证药到病除。
哎,咱王三铁的名号不是白交的。
翻了翻白眼儿,就这番话,别人一听,估计扭屁股就走了。
人还没说话呢,你就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妈的,谁吃得消?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和蔼地说,我是介绍来的,来找老八头儿师傅,请问他在吗?
大头青年愣了一下,笑容收敛了一些。
哎,谁介绍你过来的?
二新阶殷师傅殷师傅,二星街什么时候有个殷师傅?
我怎么不记得?
大头青年低头念叨一句,然后扯着嗓子喊道,俺的老爷接来的,宰客找你练。
不多时,后面的布帘儿掀开,一个胡子拉碴的光头走了出来,看样子五六十岁的样子,但太阳穴往上的地方有一个坑,足有婴儿拳头那么大,应该是往年受伤造成的,怪不得被人叫老巴头儿,这么大一个巴拉太醒目了,老子这里也是你能进来的。
给我滚出去。
老八头儿见到我,突然大吼一声,怒目金刚似的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看了我一眼,手中的眼前袋在身边的桌子上狠狠砸了一下。
我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不过这时他突然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别紧张啊,我说的不是你。
我看了看空荡荡的身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有些毛毛的感觉。
老八头儿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手中的纸。
啊,跟我来吧。
说完转身往里走。
我跟了上去,里面是一间黑咕隆咚的小房子,那股药膏味儿比外面重多了。
老八头儿打开灯问道,咋了?
这时候我才看清,这个小房子里面的四面墙壁上,到处挂的都是黄鼠狼皮,打眼一扫,足有好几十张,尤其是床铺上的一张,特别大,两个眼珠子像真的似的直勾勾地盯着我。
感觉怪怪的,怪不得刚才一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一股骚味儿,就连面前两个人身上都是。
我没有说话,直接卷起裤管儿,将身上的湿毒斑给他看了一下。
老八头儿好像司空见惯一般,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直接打开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递给我。
外服内用,这是一个星期的伎俩,用完之后你再过来,这就成了,实在太简单了,我还以为会很麻烦呢。
老巴头儿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啊,多少钱?
殷老爷的人不收钱。
说完指了指外面,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我挠了挠头,感觉这老头儿似乎不喜欢我,也没有再说什么,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后面老巴特的声音传过来,年轻人,身体是自己的,爱惜着点儿,别干那些歪门邪道的事儿,害人害己。
我没搭话,拦了辆车回家,路上给厂长打了一个电话,还没开口就让他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昨天晚上我可是把金宁扔到殡仪馆,自己跑回去了。
厂长已经知道这事儿了,不过骂归骂,却绝口不提开除的事儿。
他心里很明白,这份工作人不是那么好找的,就算他心里想开除,我,也得找到替代者才行。
在这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提出滚蛋两个字的。
他不说,我更不会说。
阴阳眼交代的事儿。
我还要再去一次。
我仔细盘算过了,如果我能找到女士,解决身上的问题,活下来,根本不需要辞职了。
可如果不能,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辞不辞职也无所谓。
我试探地问了一下,对于最近殡仪馆发生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清楚。
回到家中,我将那件沾雪的死囚衣穿在了身上,心中才安定了不少。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到了傍晚,我再次来到殡仪馆,交了班儿之后,就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守卫室里等待着。
等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我脱掉了外衣,就穿着雪衣打开殡仪馆的大门走了进去。
中间没有任何耽搁,我直接来到了停尸间。
等待火化的尸体都是放在这儿的,或者一些无名尸也会停放在这里,等待人辨识或者认领。
进去之前,我心情是有些忐忑的,但进去之后又感觉非常失望。
停尸间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我并不担心女士被焚化,因为在程序上它已经被缝化过一次了。
现在他属于无名时,没有公安局出具的手续,是不会火化的。
我特意将冷冻室都检查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只能去别的地方找,沿途经过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最后只剩下焚尸炉。
县城火葬场的焚尸炉是那种比较老旧的,焚烧一具尸体起码要两个小时左右,不像大地方的那么先进,几十分钟就可以完成。
刚来这里上班儿的时候,我对这方面的事情还是比较好奇的,但是自从亲自观看了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来了。
那次,我看到被火化的人是一个胖子。
我亲眼看到负责火化的人用钩子勾开尸体的肚子,将里面的内脏全部拖出来焚烧,那种场面触目惊心。
我看到被烧出的石油在大火中发出奇特的响声,以及迸发出妖艳的光彩,只要看一眼,终生难以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