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月光像淬了冰的刀，劈开戈壁的夜。苏绮兰跪在寒潭边，指尖刚触到水面，就被刺骨的寒意冻得缩回手。潭底沉着个青铜匣，锁链上的曼陀罗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与她腕间的胎记产生诡异的共鸣。
“这是西戎王室的‘镇魂匣’。”谢渊的机械义肢按住潭边的石碑，齿轮转动声中，碑文上的西域文字逐渐显形，“记载着双生女诅咒的真相。”他突然顿住，机械指节在石碑某处反复摩挲，“这里有撬动的痕迹，有人动过手脚。”
林羽轩的剑突然指向潭心。水面泛起涟漪，个黑影贴着潭底缓缓上浮，长发在水中散开，像极了溺亡的女子。苏绮兰的蜂鸟傀儡俯冲下去，却被一股寒气逼退——黑影的脖颈处，戴着与她identical的血玉。
“是苏婉柔？”苏绮兰的声音发颤，胎记突然灼烧般疼痛。前世被推入寒潭的记忆如潮水倒灌，冰冷的潭水呛入鼻腔的窒息感，与此刻的寒意重叠。
黑影突然睁眼，空洞的眼眶里渗出黑血。谢渊的机械义肢弹出军刺，却见黑影的指甲突然暴涨三寸，划破水面时带起一串冰碴，直取苏绮兰咽喉。
“小心！是‘水煞’！”林羽轩挥剑格挡，剑身撞上指甲的瞬间，竟结出层薄冰。他借力后退，剑身上的冰碴突然炸开，露出细小的蛊虫，“被曼陀罗毒养过的尸傀！”
谢渊拽着苏绮兰后退时，潭水突然沸腾起来。无数只苍白的手从水底伸出，指甲缝里嵌着曼陀罗花瓣。苏绮兰认出其中几只手镯——是苏家旁支的样式，上个月报了失踪。
“他们把活人献祭给寒潭。”谢渊的机械义肢插入地面，全息投影在沙地上展开：寒潭下方连着西域国库的暗河，水流中漂浮着无数傀儡，“商盟在用潭水培育尸傀，目标是中秋祭天。”
水煞的身影突然分裂成十几个，每个都戴着苏婉柔的脸。苏绮兰的血玉飞起，在她身前组成道金光屏障。尸傀们撞上屏障的瞬间，纷纷化作黑水，渗入沙地后长出妖异的曼陀罗。
“她的怨气被人利用了。”林羽轩的剑挑开朵刚绽放的花，花蕊中嵌着半张人皮，上面的朱砂痣与苏婉柔的分毫不差，“有人在模仿你的双生血契。”
谢渊突然跳入寒潭，机械义肢在水中发出嗡鸣。他抓住青铜匣的锁链，却见匣底刻着行小字：“以姐之骨，铸妹之血。”墨迹未干，显然是recent刻上去的。
“快上来！”苏绮兰的呼喊被潭水吞噬。谢渊的机械义肢突然卡住，无数蛊虫从锁链缝隙钻出，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林羽轩掷出火把，火焰在水面燃起幽蓝的光，蛊虫在火中发出刺耳的嘶鸣。
谢渊抱着青铜匣冲出水面时，匣盖已被撬开，里面的羊皮卷泡得发涨。苏绮兰展开卷轴，墨迹在水中晕开，显露出西戎王室的星图，其中“破军星”的位置被人用朱砂圈住——正是今年中秋的星象。
“他们要在祭天时用尸傀阵冲垮龙脉。”谢渊拧干湿透的衣袍，机械义肢的关节处结着薄冰，“卷轴背面还有字。”
林羽轩用火烤干羊皮卷，背面的字迹逐渐清晰：“苏家地窖有密道，连通国库暗河。”墨迹边缘泛着荧光，与商盟密信的朱砂成分完全相同。
三人赶回苏家时，正撞见苏父将桶液体倒入地窖。浓烈的曼陀罗味呛得人睁不开眼，苏逸尘站在一旁，手里攥着张图纸，上面的暗河路线与卷轴星图完美重合。
“你们在干什么？”苏绮兰的血玉亮起，苏父手中的木桶突然炸开，紫色液体溅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苏父瘫坐在地，从怀中掏出枚狼首令牌：“商盟说……只要配合他们，就能保苏家平安。”他的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粉末，与寒潭蛊虫身上的残留物如出一辙。
苏逸尘突然将图纸塞进灶膛：“是我带他们来的。”他的袖口沾着未干的血迹，“商盟抓了婉儿，说不配合就……”
“婉儿？”苏绮兰抓住他的手腕，“苏婉柔明明死在寒潭里！”
灶膛的火光中，苏逸尘的脸忽明忽暗：“他们说能让她活过来，只要用你的血……”
谢渊的机械义肢突然卡住苏逸尘的咽喉：“地窖里有什么？”金属关节的寒光映出他眼底的怒火，“是不是藏着尸傀？”
地窖门被撞开的瞬间，一股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十几具尸傀吊在房梁上，胸口都插着输液管，连接着墙角的大缸，里面浸泡着的，竟是苏婉柔的头颅，眼睛还在缓缓转动。
“是‘共生术’。”林羽轩的剑劈开最近的尸傀，里面的内脏已被曼陀罗根取代，“商盟用苏婉柔的脑髓控制这些尸傀。”
苏婉柔的头颅突然睁开眼，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妹妹，来陪我吧。”缸里的液体开始沸腾，尸傀们同时睁开眼，指甲暴涨如刀。
谢渊拽着苏父后退，机械义肢射出钢索缠住房梁。苏绮兰的血玉贴在水缸上，金色光芒中，苏婉柔的头颅发出凄厉的惨叫，根须从眼窝钻出，缠绕上最近的尸傀。
“她在转移意识！”林羽轩的剑斩断根须，却见断口处喷出黑色汁液，溅在地上燃起幽蓝的火，“快毁掉水缸！”
苏绮兰的胎记与血玉共鸣，整口缸突然炸裂。苏婉柔的头颅在空中化作无数飞虫，却在接触到金光时纷纷坠落。最后一只飞虫落在苏逸尘的肩头，他突然抽搐起来，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
“他被寄生了！”谢渊的机械义肢按住苏逸尘的后颈，军刺精准刺入某个穴位。苏逸尘咳出的血沫里，混着只半透明的蛊虫，“是‘子母蛊’的子虫，母虫在商盟使者身上。”
苏父突然撞开谢渊，将苏逸尘护在身后：“是我对不起你们。”他从怀中掏出把匕首，抵在自己心口，“但逸尘是无辜的，放他走。”
地窖的地面突然震动，暗河的水流顺着裂缝涌出。谢渊的机械义肢扫描显示，暗河下游的尸傀正在苏醒，数量超过百具。“他们提前启动了！”
苏绮兰的血玉突然嵌入地面，金光沿着暗河蔓延。她看见无数双手从水中伸出，其中一双戴着母亲的玉镯。
“母亲也在这里！”她的声音被水流淹没，胎记突然渗出鲜血，与暗河的水融为一体。
尸傀们在金光中纷纷解体，苏婉柔最后的惨叫声里，苏逸尘突然指向墙角的密道：“使者往那边跑了，说要去皇陵……”
谢渊拽着苏绮兰冲出密道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皇陵的方向传来钟声，每一声都震得人耳膜生疼——那是三皇子在召集亲信，尸傀阵的先锋，恐怕已经入城。
苏绮兰摸着腕间发烫的胎记，突然想起羊皮卷最后一句被血浸透的话：“双生血契，以命换命。”她回头望了眼苏家的方向，地窖的火光已染红半边天，苏父的身影在火中逐渐透明，手里还攥着那半块狼首令牌。
“他在用自己的血净化蛊虫。”谢渊的机械义肢搭在她的肩上，“我们该走了，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林羽轩的剑突然指向皇陵：“看！”晨曦中，无数黑影正从皇陵的方向涌出，步履蹒跚却不知疲倦，颈间都挂着与苏婉柔相同的血玉——那是被尸傀化的禁军，龙袍的碎片在风中飘荡，像极了破碎的旗帜。
苏绮兰的血玉与那些血玉产生共鸣，在她掌心组成完整的星图。中秋的破军星旁，赫然多出颗从未见过的星辰，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是商盟的‘血祭星’。”谢渊的机械义肢在星图上划出轨迹：“他们要在皇陵地宫完成最后的献祭，用禁军的尸傀打开龙脉。”
三人沿着暗河的支流狂奔，水花溅湿了衣袍，却浇不灭心中的焦灼。林羽轩突然停下脚步，剑鞘敲击着一块松动的河石：“从这里上去，就是皇陵的排水道。”
排水道里弥漫着腐朽的气息，每隔几步就躺着具禁军的尸体，胸口都有个细小的血洞——是被蛊虫钻入的痕迹。苏绮兰的蜂鸟傀儡在前方探路，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投影出前方的景象：商盟使者正站在一道青铜门前，用苏逸尘的血绘制着曼陀罗阵。
“那是地宫的最后一道门。”谢渊的机械义肢弹出解码器，“需要王室血脉才能打开。”
苏绮兰的血玉贴在青铜门上，花纹如活物般游走。门后的地宫中央，矗立着座巨大的祭坛，三皇子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正将颗跳动的心脏放入祭器——那心脏的主动脉上，缠着半块血玉，与苏绮兰的刚好拼成完整的朱雀。
“是母亲的……”苏绮兰的声音颤抖，胎记突然裂开，鲜血滴落在地，竟在石板上开出金色的曼陀罗，“他们挖了母亲的坟！”
三皇子转过身，龙袍上的金线在火光中闪烁，仔细看去竟是无数细小的蛊虫：“你的血脉终于觉醒了。”他举起祭器，心脏在其中发出微弱的搏动，“只要将你的血注入，龙脉就会认我为主。”
谢渊的机械义肢射出钢索缠住三皇子的手腕，林羽轩同时挥剑砍向祭器。剑气与火光碰撞的瞬间，祭坛突然裂开，暗河的水流喷涌而出，带着无数尸傀的残骸。
“你们以为能阻止我？”三皇子狂笑，心脏突然炸开，化作漫天血雾，“母蛊已经寄生在龙脉里，整个京城都会变成我的傀儡！”
苏绮兰的血玉与胎记同时爆发出金光，血雾在接触到金光时纷纷凝聚，化作母亲的虚影。“绮兰，用双生血契。”虚影的手穿过她的胸膛，握住谢渊的机械义肢，“王室与暗影司的血脉，才能净化一切邪祟。”
谢渊的机械义肢突然与苏绮兰的血融合，金属表面浮现出与胎记相同的花纹。两人同时将手掌按在祭坛上，金光顺着裂缝渗入龙脉，地宫中响起龙吟般的轰鸣。
三皇子的身体在金光中逐渐透明，蛊虫从他七窍钻出，却在接触到光芒时化为灰烬。他最后的惨叫声里，苏绮兰看见无数禁军的尸傀在金光中恢复人形，眼中的空洞被清明取代。
地宫的穹顶在轰鸣中坍塌，谢渊拽着苏绮兰冲出皇陵时，中秋的朝阳正刺破云层。京城的方向传来百姓的欢呼，那些被尸傀化的人们正在苏醒，街道上散落的曼陀罗花瓣，在阳光下化作金色的尘埃。
苏绮兰摸着腕间完整的朱雀图腾，突然发现谢渊的机械义肢内侧，多了道与她胎记相同的疤痕。“这是……”
“母亲的虚影留下的。”谢渊握紧她的手，机械指节与她的指尖完美契合，“她说，这是新的血契——从此，王室与暗影司，再也不分彼此。”
林羽轩站在皇陵的废墟前，望着远处重建的京城，剑鞘上的血迹已被朝阳晒干。风中传来商队的驼铃声，那是西戎的使者带着和平的盟约而来，铃铛的纹路，与苏绮兰的血玉一模一样。
寒潭的水不知何时变得清澈，倒映着三人的身影。潭底的青铜匣早已不见，只有几片金色的曼陀罗花瓣，在水面轻轻摇曳，像极了母亲最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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