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信服地点头聆听。
天目公继续说道:“还说武臣,他要‘武信君’‘赵王’名号,就一定不是形势需要,非是讨封不可吗?”
陈胜听了,不禁面色羞愧,低下了头。
天目公见了,语气柔和了下来:“成大事者,千万不能这样想。即使他就是这个心思,也要揣着明白说糊涂,不能捅破。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胜道:“恭听仙师教诲。”
天目公道:“因为这样做了,后果极其恶劣。首先,双方关系就会恶化甚至破裂。自己就少了一个朋友,多了一个敌人。前路就更加坎坷了。”
陈胜听了,脊背就有些发凉。
天目公继续说道:“其次,会坏了名声,别家会认定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猜忌刻薄,更多的人就会相继离你而去。人都散了,还怎么成事?”
陈胜越发的后怕。
天目公继续讲道理:“有几句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听说过吧?”
陈胜答道:“陈胜知道。”
天目公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陈胜不知天目公的意图,只得如实回答:“这句话的意思: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前线领兵的将领,比在后方的君王更能了解情况。如果君王的指令不合战场时宜,就不接受君命。”
天目公听罢,又问:“就没有其他意思了吗?古人留下的话,都是意味深长的,不会像字面上那么简单。”
陈胜窘迫得脸都红了,羞愧地答道:“陈胜愚钝,请仙师教诲。”
天目公启发道:“这句话是褒贬将军还是君王呢?”
陈胜想了想,答道:“是激励将军的。为了国家能打胜仗,要敢于抗命。”
天目公追问:“那么,对于君王呢?”
陈胜道:“是警示。一是下指令要慎重;二要能容纳将军的意见。”
天目公很满意:“这句话倒出了君王的强势地位和将领的弱势处境。告诉世人:弱势者要有抗命的勇气;强势者不可任性。”
陈胜凝神地听着。房间里除了天目公的话,便静得出奇,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到声音。
“啥叫任性?不听将军的意见,就是任性。猜忌将军,就是胡来了。”
陈胜听得直点头。
“为君王者,成大事者,看到这一层,才算领悟了这句话的真谛。陈涉啊,你看到这一层了吗?”
陈胜惶恐道:“要不是仙师指点,陈胜到现在还是一脑子浆糊。”
天目公道:“创业的君王,任性是最大的忌讳。一任性,就成不了君王了。陈涉啊,难道你不想成君王吗?”
陈胜赶紧回答:“陈胜不敢辜负仙师的厚爱!”
天目公正色道:“还有一句话也是要紧的,你一定要牢记。那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古以来,能成事者寥寥无几,但能败事者,却比比即是,可以说人人都能做到。
因此啊,成大事者,一言一行,都要慎重,考虑周全。要想到对前后左右,哪怕是侍卫人员,会造成什么影响,切不能让他们因此坏了你的大事啊。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接着,天目公为陈胜列举了许多历史往事。
春秋时,陈国的陈灵公与大夫孔宁、仪行父都与夏姬有染。
有一天,三人一起在夏姬家饮酒。酒酣耳热之际,陈灵公忘乎所以,就和二人开起了玩笑:“徵舒长得像你们俩。”
徵舒是夏姬与亡夫陈国司马夏御叔的儿子。
孔宁、仪行父听了,便嘻嘻哈哈地回嘴道:“他长得也像你。”
三人固然高兴。可徵舒听了,却深感耻辱,顿时起了杀心。
喝完酒后,陈灵公率先出来,被藏在马棚里里的徵舒一箭射死。
孔宁、仪行父见了,吓的撒腿就跑。国内是不敢待了,就跑到了楚国。
这个故事,陈胜没听说过,听得很新鲜。陈灵公因为忽略了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徵舒而惹来杀身之祸,对陈胜很有警示作用。
此外,天目公还讲了赵武灵王因为没有处理好继承人问题,导致两个儿子刀兵相向,自己也被活活饿死的故事;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导致诸侯不再信任他,最终身死国亡的故事;晋灵公任性胡为欺凌大臣,最终被大臣所杀的故事。
说罢往事,天目公感慨道:“‘良好的开端,等于成功的一半’,这句话是激励常人的,而对于成大事者,却是是无稽之谈。成大事者,即使‘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都不见得成事,何况口无遮拦呢。‘贵人语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陈胜至此开了窍:“看来要把别人往好处想,至少要这样说。心里明白也要装糊涂,否则就会产生恶劣影响。”
天目公问:“你说说看,武臣提出要当赵王时,他是怎么想的?他设想你会怎么反应?希望你怎么反应呢?”
陈胜道:“他肯定设想我会恨他讨封,由此记恨他。他自然希望我赞成他,愉快地允其所请。”
天目公又问:“如果你不批准,他会怎么样?”
陈胜道:“他既然提了,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如果不批,他就会自立为赵王,与我彻底决裂了。”
天目公再问:“他更希望什么样的结果呢?”
陈胜道:“他自然希望我立他做赵王,并鼓励他再立新功。这样的话,他就仍有楚国的靠山,就有底气。否则的话,独自面临四处的凶险,也是心里没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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