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懵懂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青玄长老没有再说什么，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远处青瞳与其他长老交谈的零星话语。
尽管完全听不明白青玄长老话里的深意，但那郑重其事的语气，却让我莫名感到一阵不安。
让我联想到，师父也曾嘱咐我要抓紧修炼。
我正思忖着，不知不觉我们一行人走到了仙鹤池前。
青瞳率先踏入仙鹤池的围栏中，我们紧随其后，不过一会儿，就听到仙鹤池传来阵阵鹤唳。
听闻，我抓紧跑了上去，只见仙鹤纷纷集体昂首着，为首的仙鹤双目通红紧紧地盯着青瞳，扑棱着翅膀腾空而起，直直朝着青瞳俯冲而下。
我见状赶忙上前，为首的仙鹤尖喙已逼近青瞳面门。我猛地将青瞳往后一拉，他踉跄着跌坐在地。
仙鹤看到我瞬间，骤然收了翅膀，锋利的爪尖悬在了半空，也不再鸣叫。只见它转头朝着池边飞了去，像之前一样匍匐在台子上。只是眼神依旧凶戾着。
长老们纷纷走了上来。
“这畜生竟然敢伤人？”有苏氏长老先是快步走到青瞳身旁，将青瞳扶了起来。
“有劳长老。”青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水桶已躺在了身旁，撒了一地的水。
“听说仙鹤向来是认生的。”二长老紧接道。
“之前听说，仙翁让共生和青瞳帮忙换池中水，仙鹤既认得共生，想来也是见过青瞳的。”青玄长老意味深长地看着青瞳。
青瞳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苍白，顿时脸色慌乱了起来，朝着众长老便跪了下去：“定、定是弟子平日照料不周，惹、惹得今日仙鹤生、气，让、让各位长老受惊了。”
有苏氏长老见状，赶忙伸手在空中虚抬了一下：“快快起来，这哪儿是什么大事。”
青瞳看了一眼二长老和青玄长老，青玄长老没有出声，二长老看到有苏氏长老这么说，也不好拂了他面子，只好点了点头。
青瞳这才颤巍巍地起了身。
眼看着水桶里的水尽数洒了，长老们让我们暂且搁置换水的事，先去上早课。
有苏氏长老笑着打着圆场说：“修行才是正事，其他的莫放在心上。”
青瞳低垂着头，抱手躬身着。
二长老听闻斜睨了有苏氏长老说道：“有苏长老这般护着这小子，怕是看上了我们青瞳？想收他为徒？”他话落，有苏氏长老一愣，随即轻笑道：“青瞳天资聪颖，倘若我真有那个心，你们纯狐族可愿意割爱？”
二长老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想到有苏氏长老会这么说，他摆摆手说道：“他娘是狐帝之女，就是我们肯放手，他娘也准是不肯的。”
话毕，二长老顿了一下，捋了捋胡须又接道：“但倘若能与你们联姻，也不是不能够考虑的，毕竟听闻有苏氏美女如云。”
话音刚落，二长老自己先忍不住抚掌大笑了起来。
有苏氏长老看着二长老笑弯了的眉眼，抬手轻敲了下他的胳膊，眼里满是揶揄：“好你个老狐狸，算盘打得真是响亮。先是拿收徒试探，原来是想诓我联姻。”
二长老听后笑得直揉肚子。
周围长老们皆哄笑了起来，只有青玄长老依旧板着脸。
一旁的青瞳僵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让人实在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我们一行人沿着主道往玉清殿而去，这次青瞳没有在前面领路了，只是默默地和我一起走在了后边。
路上的晨雾还未散去，廊下的铜铃被山风拂得叮当作响。
二长老和有苏氏长老显然对刚刚随口一说的事还挂怀着，一路上还在相互打趣着。
快到殿前，殿内的弟子陆陆续续都到了，他们闻声抬头，看到长老们也来了。原本坐着的弟子们‘唰’地一下集体起身。
前排的几名内门弟子动作尤为迅速。大师兄凌烬连忙上前迎各位族长老入殿。
我和青瞳悄悄地走到了一旁。
殿上的师父好像是料到了几位族长老会来似的，他脸带笑容，捻须说道：“今日各位长老怎有闲心来我玉清殿。”
说罢，涂山氏长老上前走了一步说道：“想来叨唠仙翁许久了，我等也该回去了，毕竟族中还有许多事要操持。”
师父闻言，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族长老们太见外了，何来叨唠这一说。”
话毕，二长老赶忙上前说道：“本将族内小儿们丢给仙翁调教，已是有劳仙翁了，怎能还让仙翁为我们多费心神？”
“这就不知纯狐族长老从何说起了，共生、青瞳都非常聪慧，能教导他们，我也是极为愿意的。”师父说着，目光扫了我和青瞳一眼。
“仙翁说这话，便让我羞愧。我们共生脑子愚笨，想来是劳烦了仙翁许多，请仙翁多担待。”二长老眼角堆起层层褶皱。
师父轻轻摇了摇头，眼里满是赞许：“二长老过谦了，共生虽平时比较内敛低调，但是他聪颖敏锐，极具慧根，之前参悟道学，更是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二长老听到师父这么说，笑意突然僵住，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仙、仙翁，您这是记错了吧？上次您闭关的时候，共生在试炼场，连气力都起不匀。”
师父听后，只是笑了笑：“修行本就是漫漫之路。过程中不乏会有些不足的地方。”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但是偶尔的不足，也无法断定其身真实的实力。”
二长老听后，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仙翁说的极是。”
这时，青玄长老突然开口说道：“刚来玉清殿之前，我等都想去仙鹤池看看仙鹤再走。没想到今日仙鹤竟一反常态，常闻灵墟山上的仙鹤通灵，仙翁可知是发生了何事吗？”
青玄长老话音刚落，我身旁的青瞳呼吸骤然变得急促，眼见他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我回想起玉麟跟我说的，伤害仙鹤的人，心里必定是不安的。这下青玄长老开口，就任他想辩驳，他也开不了这个口。
想到这儿，我不免感觉到一阵快意，原本还为这件事头疼着。
“有这等事？”师父皱着眉问道。
有苏氏长老赶忙上前说道：“今早我们几位长老都看到了，那仙鹤要飞扑上去伤害青瞳呢！”
师父神色一凛，目光在几位长老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我和青瞳身上：“共生、青瞳，你们二人上前来。”
青瞳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
我听后便迈步上前，过了会儿，青瞳才拖沓地走了上来。
师父凝视着我们，不紧不慢地说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我今早帮着师…师兄提水桶去仙鹤…鹤池。路遇族长老们，便一…一同前往，不知…知怎的，到了那…那边，仙…仙鹤看到青瞳师…师兄，便要用鹤喙叨他。”
青瞳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
我又赶忙往下说道：“原…原想着可能是仙…仙鹤认生，可我、青…青瞳和众族老们皆不…不是第一次前往仙鹤池了。”
说罢后，殿内便响起了一片细碎的议论声。
师父神色骤冷，他深深的看了眼青瞳。
青瞳赶忙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说道：“是、弟子不好，没、没照顾好师父的仙鹤。”
师父没有回应他，他变换了脸色，转头朝诸位族长老们说道：“今日让各位长老受惊了。”
涂山氏长老听后抱拳说道：“仙翁言重了，只是这仙鹤若非是感应到了什么？才会如此反常？”
师父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胡须道：“确实是异常，若是因为认生就罢了…可这…不过众族长老们也不要担心，这件事老身定当好好查查。若有什么异动，定会告知各位的。”
话落，涂山氏长老躬身道：“那我们就先回去静待仙翁的消息了。”
说着，各族长老们也都纷纷抱拳行礼。
“那既各位长老们族内还有事，老夫就不强留了。若日后族长老们得空，随时欢迎再来。”师父也抱拳回礼着。
临走之际，二长老盯着跪伏在地的青瞳，还想说些什么，被青玄长老硬生生地拉走了。
眼见着各位长老远去的背影，师父让门旁两个小童把殿门闭合。
原本凝重的气氛却并未随之消散，青瞳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势，师父朝殿内都招了招手，让大家重新归位。
“起来吧，有什么事待会再说。”师父看了一眼青瞳说道。
青瞳听后点了点头，指尖还在不受控地发抖。
师父踱步至案前，讲起了课。
我正身坐在蒲团上，脑子里都是青玄长老上午同我说的话。
一旁的笙若用手肘碰了碰我，我转过头，只见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压着声说道：“终于抓到青瞳了。”
我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笙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师父陡然提高的声音打断：“笙若，你来解答这个问题。”
笙若脸色突然煞白，慌忙起身，嘴里支支吾吾。
见她这样，我猛地起身：“师…师父！这…这题我会！”
师父一愣扫视了我俩一眼，还未等师父回应，我快速盯着手上的玉简侃侃而谈了起来。
师父扶着胡须的手顿了顿，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回答的甚好，但为师点名的是笙若。”
眼见着殿内细碎的声音响起，我挺了挺脊背，声音略带着几分颤抖：“师父…我…”
我话音还没落下，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砰’的一声，殿门被撞开。
眼见着一名面色煞白的小童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他胸口剧烈地浮动着。
“何事如此着急？”师父的眉头瞬间拧成川字。
小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弟、弟子，早、早上下山采买的时候，村里的老伯说，最近、近村庄里频频死人。”
“什么？”师父‘蹭’地站起身，宽大的袍袖扫落案上的玉简。
大殿内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我、我在村庄下询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说、说是上回遇到的妖怪做的。”小童缓了口气接着说道。
“妖怪？”“什么妖怪？”弟子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师父垂眸看向满地散落的玉简，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袍的边缘。
随后，他抬头看了我和笙若一眼。
‘妖怪’这个词，我印象深刻。我也知道师父为何看我们。我和笙若相视一眼，不知所措地呆站着。
过了片刻，师父只是招招手，让大家先回寮房，殿内的议论声瞬间戛然而止。
师父用眼神示意我和笙若留下，大家见我二人还在殿内，纷纷‘窸窸窣窣’了起来，大家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瞥了我和笙若一眼。
见殿内大家都走的差不多，师父让门旁的两个小童将殿内的门再次闭合。
随着殿门的缓缓合拢，最后的议论声也被隔绝在外，只留下令人窒息的寂静在殿内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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