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的话？能救公主是妾身的荣幸。”
桑蕴梨惶恐起身，还没来得及行礼，圣上便已经亲自蹲在了长公主身旁，抬起来她的胳膊心疼无比：
“柔儿感觉如何？你们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叫过去好好看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要你们整个太医院偿命！”
正是深秋，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两人情况都不容乐观。
但长公主被太监抬走之后，陆清野的伤势才被人重视起来。
此时大家才瞧见，长公主还算是幸运的，陆清野胳膊上那才是触目惊心，两口几乎是血肉模糊。
桑蕴梨心中惊了一瞬，地上人脸色苍白，却强撑着笑意跟圣上插科打诨道：
“不必心疼臣，臣这也算是锻炼了。倒是难为了桑夫人，她如今违抗圣命，是为了护着端柔长公主。”
圣上斜睨了桑蕴梨一眼，不快道：
“朕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既救了端柔，朕不会追究你的罪过。倒是你璟年你，都什么时候了？还不顾自己的安危。”
嘴上虽这么说着，圣上脸上的关切却并不显露，只是让太医简单看了两眼，便把他抬回家去了。
此等闹剧一出，这生辰宴定是办不完了，唯有桑蕴梨心中觉得不快。
自己明明准备了生辰礼，却竟没来得及拿出……
“圣上，端柔长公主闹着要见镇远侯世子夫人，听说怎么拉都拉不住。”
“为何要见她？”
圣上的疑惑和侯云铮的小声嘀咕同时传到了桑蕴梨耳朵里。
“算了，既要见她，那便去吧。”
桑蕴梨跟着一开始带她走的小太监走着，那小太监瞧着桑蕴梨频频回头：
“没想到桑夫人果真有本事，一个簪子，一个木片儿就能把公主救上来，还让公主亲自来谢您，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了。”
桑蕴梨尴尬笑笑，手里的箱子紧紧攥着，却听到一旁的宫女瞥了她一眼：
“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何况你怎么知道长公主此行来便是谢他的，说不定是兴师问罪的呢，毕竟长公主那落水架势……”
话还没说完，便被小太监赶忙打断了：
“长公主的事又岂是我们能够置喙的，好了，别说了，快走吧。”
那宫女又看了桑蕴梨一眼，神色有些难看：
“你怕她作甚？哪怕是世子爷都不护着她，若论出身，她还不如我们这些宫女呢。”
桑蕴梨被她这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气笑了，于是带着一丝好奇的眼神问道：
“你是哪个宫里的？叫什么名字？”
她瞪了桑蕴梨一眼，说道：
“我是长公主宫里的大宫女静月，如何？要我看长公主根本没把你放进眼里，你此次自以为救了她，不过是给自己惹上麻烦罢了。”
还没来得及详细问缘由，便已经到了长公主的卧房。
平日那寻春斋可是巨大无比，办长公主生辰宴的地方是外厅，若是想去内厅，起码还要走上个一炷香的功夫。
桑蕴梨这一路上感叹着各种名贵花鸟，深秋竟比这春日还要隆重，心想这寻春斋可真大。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日日被困在这里年复一年，其实也不过是个繁华的金丝雀笼罢了。
刚入公主府，那甜丝丝的鹅梨帐中香便直入人心。
“来了。”
原先那甜腻的长公主嗓音如今已经变得沙哑，桑蕴梨赶快走过去跪下：
“不知长公主叫臣妇有何贵干？”
端柔把身旁的那些侍女都遣散离开，淡淡笑了笑：
“贵干谈不上，不过是谢谢世子夫人的救命之恩罢了。”
这声音一点感谢的意思都没有，倒是端柔身旁的静月端着一碗茶水给送了过来：
“这是我们长公主赏你的。”
桑蕴梨端着这茶，心中的不祥预感愈发浓烈，还好她有随身携带银指环的习惯。
如今她手上的银指环是祖父给他留下的，这里的银让祖父加入了许多其他的金属和草药，哪怕是平常人是看不出来的毒，它也能看到。
刚没入水面，便瞧着指环肉眼可见地发黄发黑。
桑蕴梨登时冒出来冷汗。
若是今日她真被端柔长公主毒死在这里，侯府不会为她撑腰，桑家无力回天，更不用说圣上，估计如今巴不得盼着她死，定是想尽方法为端柔想出托词。
可今日自己费尽心思救端柔出来，本想能够留个公主恩德，怎么也想不到会触碰到她的霉头。
如今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只有一个缘由——长公主不是不小心落水，而是自杀。
联系到今日圣上对她的各种亲近以及限制，桑蕴梨心中大概有了个初步的判断。
她思绪飞速转着，手上整理银器的速度不停：
“多谢长公主的好意，只是在饮这一杯茶之前，可否让长公主听臣妇一言，再查探一物？”
端柔没有说话，倒是那静月先说了：
“这可是我们长公主的吩咐，你也敢违抗？长公主府的茶可不是谁都吃得起的。”
桑蕴梨心中对静月的厌恶只增不减，却还是自顾自的把茶放在了桌子上，打开的那盒子。
“臣妇知道长公主落水心中不快，可今日臣妇给长公主准备的礼物也一直没有来得及呈上，此刻长公主召见，希望能博得长公主的喜爱。”
纱帐中的人儿隐约能够显现出曼妙的身形，却没有什么动作。良久才听见端柔的声音：
“呈上来吧。”
想来是早晚要死，看着她挣扎了两下也未尝不可。
桑蕴梨把东西呈上，静月心中不满却不敢言语。
“这箱子是臣妇兄长在臣妇出嫁之时所送的嫁妆。单单是其中精妙的关巧便有上百处，今日的那些木板和簪子便是从这里得来的，可却远远不止这些。”
静月厉声道：
“大胆，你这样奇迹淫巧的东西也敢送到长公主面前？这可是皇宫！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哪里用得上你这些东西？”
可是桑蕴梨却等着长公主的回复。
因为这盒子只是衬托罢了，盒子中放的她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才算是真正的生辰礼物。
果不其然，等长公主打开的时候便听到了她稍微有些生机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