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门铃声响起时，墨泽正蜷在沙发里，半张脸埋在游戏手柄和零食袋之间。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切进来，在他凌乱的发梢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他懒洋洋地抬头，瞥了一眼玄关处那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青铜门——那是整栋宅邸里唯一没有被智能系统改造的老物件。此刻，门环中央镶嵌的翡翠正随着铃声泛起涟漪般的微光。
“又来了……”墨泽嘟囔着把脸埋回抱枕。
三秒后，门铃再次响起。这次翡翠迸发出一道刺目的绿光，在空气中凝结成一行浮空文字：
【楚梦云夫人到访】
【紧急程度：最高】
墨泽猛地弹起来，薯片袋哗啦一声撒了满地。
“见鬼！”
他手忙脚乱地扒拉掉身上的零食碎屑，丝绸睡衣在动作间泛起珍珠母贝似的光泽。冲到衣帽间时，智能镜面已经投射出三套搭配方案。墨泽随手点了中间那件炭灰色高领衫，却在瞥见镜中自己乱翘的头发时倒抽一口冷气。
“水凝胶造型，现在！”
纳米级雾剂从天花板喷涌而下的同时，青铜门传来第三声铃响。这次整面门板都开始震动，门环上的翡翠竟渗出几滴类似血珠的液体。
墨泽边系袖扣边冲向玄关，在握住门把手的瞬间突然顿住。他深吸一口气，肩膀线条肉眼可见地舒展，眉眼间那股慵懒劲像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无踪。
门开的刹那，阳光倾泻而入。
“早安，母亲大人。”他微微欠身，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连睫毛垂落的阴影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表演，“您今天的气色比新拆封的全息相册还要耀眼。”
楚梦云站在光晕里。深紫色旗袍上的暗纹随着呼吸变幻，像是有星云在衣料间流转。她没说话，只是用涂着哑光甲油的手指轻轻拂过青铜门框——那里有道新鲜的裂痕正在缓慢愈合。
“游戏舱到了。”她突然开口，“你父亲留下的。”
墨泽完美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纹。他下意识回头看向客厅角落，那里原本摆放着最新款沉浸式游戏舱的位置，此刻被一个通体漆黑的立方体装置取代。装置表面不时闪过靛青色的经络状纹路，像在模拟呼吸。
“我以为……”墨泽的喉结滚动了下，“父亲的项目在五年前就终止了。”
楚梦云径直走向黑立方。她高跟鞋踩过的地方，智能地板竟保持着接触瞬间的凹陷状态，仿佛突然失去了自我修复功能。
“是终止了。”她的指尖悬停在立方体表面一毫米处，“被强行终止。”
墨泽突然注意到母亲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枚据说镶嵌着父亲量子芯片的婚戒，此刻正在疯狂变换着光谱，从猩红到靛紫再到近乎透明的白。
黑立方突然发出蜂鸣。
一道光幕展开，显示出全息键盘和生物识别界面。楚梦云没有动作，只是转头看向儿子，瞳孔里映出他骤然苍白的脸。
“来输入你的成人礼密码。”她轻声说，“就写你十二岁那年，在父亲实验室里看到的那串数字。”
墨泽的指尖僵在半空。
那个暴雨夜。
破碎的培养舱。
浸泡在淡蓝色液体里的——
“叮！”
青铜门铃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门环翡翠炸裂开来，飞溅的碎片在空气中划出数十道绿色轨迹，最终组成一个不断倒计时的数字：
【00:05:00】
楚梦云猛地抓住墨泽的手按向黑立方。在皮肤接触的瞬间，立方体表面的纹路突然暴起，像无数血管般缠上他的手腕。
“他们找到我们了。”母亲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记住，进去后先找青铜钥匙，再找戴着——”
倒计时跳到【00:04:27】时，整面青铜门轰然倒塌。门外站着的不是预想中的武装人员，而是三个穿着墨泽不同时期校服的“自己”。
最年幼的那个抬起血肉模糊的脸，咧嘴一笑：
“哥哥，我们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