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研究部与“雷霆”组织的关联后,程远返回据点时,内心充满了沉重的压力和紧迫感。他知道,自己就像走在悬崖边缘,一步踏错,就可能粉身碎骨。
接下来的几天,程远一方面加强了变量小队的训练强度,特别是针对协同作战和应对突发状况的演练;另一方面,他让猴子利用其追踪和潜行能力,开始秘密搜集关于后勤部那位副主管以及研究部主任的日常活动信息,希望能找到更多“蛀虫”和“雷霆”组织的线索。
然而,调查进行得异常艰难。对方显然隐藏极深,行事滴水不漏。猴子几次尝试接近目标人物的办公室或住所,都差点触发警报,无功而返。
这天下午,程远结束了一天的训练,独自一人前往基地的物资配给点,准备领取变量小队下周的常规补给。排队的人不多,他站在队伍末尾,脑中还在思索着如何突破目前的困局。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迟疑和颤抖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程……程远?”
程远下意识地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干净合身的基地制服的年轻女子。她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年纪,容貌相当出色,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只是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复杂地看着程远,其中交织着难以置信、深深的悲伤、一丝期待,甚至还有一抹隐藏的……怨怼?
程远可以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张脸。至少,在他“醒来”后的这段时间里,从未见过。
“你是?”程远平静地问道,目光中带着审视。
女子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神中的期待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痛苦。“你……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她的声音哽咽,眼眶微微泛红,“我是林晚啊!阿远,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晚晚啊!”
“林晚?”程远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着这个名字,一片空白。他甚至无法从对方那激烈的情绪波动中感受到任何熟悉感,只有一种面对未知危险的本能警惕。
“抱歉,我不认识你。”程远语气疏离地说道,“你可能认错人了。”
“认错人?!”林晚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她上前一步,想要抓住程远的手臂,但被程远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怎么可能认错!你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只是……”她仔细地打量着程远,眼神中的悲伤更浓,“只是眼神……变得好陌生……好冷……”
周围排队的人开始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投来好奇的目光。
“林小姐,如果你没有其他事,请不要打扰我。”程远不想在公共场合引起过多关注。
“我……”林晚似乎也意识到了场合不对,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但眼中的红血丝却更加明显。“阿远,我知道你失忆了。他们都说你失忆了……我不信,但现在……我信了。”
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绝望的苦涩:“我们……我们说好的,要一起活下去,要一起重建家园……你答应过我的,在樱花再次盛开的时候……”她的话语戛然而止,似乎触碰到了某个极其痛苦的回忆。
樱花?程远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樱花的片段。这更像是某种属于“上一世”的约定。
“林小姐,”程远打断了她,“过去的事情,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来找我,有什么目的?”
林晚抬起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她定定地看着程远,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目的?我只想知道……你还是不是你?那个为了保护我,可以付出一切的程远,是不是真的……死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敲在程远心头。保护她?付出一切?“上一世”的自己,和这个女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深厚的关系?恋人?还是……更亲密的存在?
程远没有回答,只是更加警惕地看着她。
林晚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擦了擦眼泪,后退了一步,与程远保持了距离。
“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我。”她的语气恢复了一些平静,但眼神依旧复杂,“但阿远,你要小心。基地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有些人……他们不想让你回来,更不想让你记起过去。”
“特别是……关于Delta-7和蜂巢的真相。”林晚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程远心中猛地一凛!
她知道Delta-7!她知道蜂巢!她甚至知道有人不想让自己记起过去!
这个林晚,她到底是谁?她知道多少?她是敌是友?
“你是谁派来的?”程远的声音变得冰冷。
林晚苦笑一声:“没有人派我来。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再被骗一次。”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已经有些磨损的金属挂坠,递向程远。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火焰标记,与程远手臂上的印记有几分相似,但细节和材质完全不同。
“这个……是你以前送给我的。你曾经说过,它是我们之间……独一无二的信物。”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也许……它能帮你记起些什么。”
程远看着那个挂坠,并没有伸手去接。他无法判断这东西的真假,更无法判断林晚此刻行为的用意。
见程远没有反应,林晚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收回了手,将挂坠紧紧攥在手心。
“保重,阿远。”她最后深深地看了程远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未尽的话语和无尽的悲伤,然后转身,快步消失在了人群中。
程远站在原地,看着林晚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
这个突然出现的“故人”,像一颗投入他本就混乱局面的石子,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她带来的信息碎片,关于Delta-7和“蜂巢”的警告,似乎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但她的身份、立场以及那未说出口的话,都充满了谜团。
她提到的“过去”,那个为了保护她可以付出一切的“程远”,与他如今这个冰冷、警惕、只相信自己的状态,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个林晚,究竟是能帮助他揭开真相的盟友,还是另一个试图利用他、将他拖入更深漩涡的棋子?
程远感到,前方的道路,变得更加复杂难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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