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变量…确保剧本执行…”
这十二个字如同十二根淬毒的冰针，深深刺入了程远的心脏，带来彻骨的寒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变量……指的是自己吗？那个唯一的“失忆者”？
剧本……又是什么？是所有人脑海中那该死的“上一世记忆”？还是……某种更宏大、更可怕的、被无形之手操控的命运轨迹？
谁在确保剧本执行？是基地内部的某些势力？还是像“秃鹫”这样的外部组织？抑或是……两者皆有？
无数的疑问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程远的理智吞没。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危险的时刻，越需要清晰的头脑。
“李修，通讯器破解得怎么样了？”程远的声音冰冷，目光转向正在飞速操作平板电脑的李修。
“加密等级很高，是军用级别的跳频通讯，”李修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给我点时间，我正在尝试暴力破解，但……可能会触发自毁程序。”
“尽力而为。”程远点了点头，不再催促。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个瘫在地上、断了腿的秃鹫成员身上。此刻，那人脸上的凶狠已经被极致的恐惧所取代，看着程远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
程远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那张写着“清除变量”的路线图，在那人面前晃了晃。
“‘变量’，指的是我吗？”程远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中的寒意却让那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人语无伦次地想要否认。
“是吗？”程远将路线图随手丢开，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在那人身上逡巡，“你们在这里设伏，显然对我们的路线了如指掌。告诉我，你们的情报来源是谁？基地内部，有你们的内应，对不对？”
“没有！绝对没有！”那人立刻尖叫起来，反应之激烈，反而更像是在掩饰什么。
“嘴硬没有意义。”程远站起身，不再看他，而是转向那个角落里的奇特金属装置。
装置的外壳冰冷，上面布满了复杂的线路和接口，中心那颗幽蓝色的晶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和一股奇特的能量波动。程远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那颗晶石。
就在指尖接触到晶石的瞬间，他手臂内侧的火焰印记猛地一跳！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共鸣感，从印记和晶石之间传递开来！
程远心中剧震！果然有关联！
“陈斌，”他头也不回地问道，“认识这东西吗？”
陈斌快步走上前，扶了扶眼镜，仔细观察着那个装置和晶石，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了既困惑又兴奋的神色。
“这……这结构……有点像我之前研究过的一种能量稳定器，但是……更加精密，也更加……古老？”他喃喃自语，伸手想要触摸那颗蓝色晶石。
“别碰！”程远立刻出声制止。直觉告诉他，这颗晶石蕴含的能量非常不稳定，贸然接触可能会有危险。
陈斌吓了一跳，讪讪地缩回了手。“抱歉，指挥官。这颗晶石……能量反应非常奇特，似乎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能源。它更像是一种……信息载体，或者说……定位器？”
定位器？程远眼神一凝。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可能一直在向外发送我们的位置信息？”
“有这个可能，”陈斌点了点头，表情凝重，“而且，它的能量波动频率非常隐蔽，常规的探测设备很难发现。如果不是近距离接触，并且……”他看了一眼程远的手臂，“并且有某种特殊的感应，几乎不可能察觉。”
程远的心沉了下去。如果陈斌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从离开基地开始，一举一动可能都在某个幕后黑手的监视之下！难怪秃鹫的人能如此精准地设下埋伏！
“能拆掉它吗？或者屏蔽它的信号？”程远问道。
“拆解风险太大，结构太精密了，强行拆除很可能会引发能量爆炸。”陈斌摇了摇头，“屏蔽的话……可以试试，但需要一些特殊的材料和设备，这里恐怕……”
“指挥官！”李修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兴奋和疲惫，“通讯器破解成功了！虽然触发了部分数据自毁，但我截获到了一些碎片信息！”
程远立刻走了过去。
李修将平板电脑递给程远，屏幕上显示着一些断断续续、被干扰严重的通讯记录。
“……‘变量’已进入预定区域……清除小队准备……”
“……信号异常……目标偏离路线……”
“……B计划……研究所……汇合点……”
“……‘先知’指示……必须……”
信息非常零碎，但其中几个关键词却让程远瞳孔猛缩。
“变量”、“清除”、“研究所”、“汇合点”、“先知”……
“先知是谁？”程远看向那个俘虏，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
俘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听到了什么禁忌的名字。“不……我不知道……求求你……别问了……”
看来，“先知”很可能就是秃鹫组织，甚至可能是更上层那个发布“剧本”、确保其执行的幕后黑手！
“研究所是你们的下一个目标？还是汇合点？”程远继续追问。
俘虏紧闭着嘴，浑身抖得像筛糠，竟似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了。
程远皱了皱眉，没有再逼问。他知道，从这个小喽啰口中恐怕问不出更多核心信息了。
“处理掉。”程远对周猛使了个眼色，语气冰冷。
周猛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拖着那个不断哀嚎求饶的俘虏走向了旁边的房间。很快，一声沉闷的枪响传来，一切归于寂静。
“指挥官，我们现在怎么办？”李修问道，“原定的路线肯定不能走了，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研究所。”
程远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瓢泼的大雨和死寂的城市废墟，陷入了沉思。
原路返回基地？不行，物资没有拿到，而且谁知道半路上还有没有埋伏？
放弃研究所，去城南粮仓？粮仓目标更大，危险系数更高，而且很可能也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看来，只能走一步险棋了。
“我们改道。”程远指着地图上一个与研究所和粮仓都截然不同的方向，“从这里穿过去，绕开主干道，走废弃的地铁线路。”
“地铁线路？！”周猛刚处理完俘虏回来，听到这话大吃一惊，“指挥官，地铁系统在灾难初期就已经彻底瘫痪，里面地形复杂，一片漆黑，而且……根据上一世的传闻，里面盘踞着一些……非常诡异的东西！从来没人敢深入！”
“上一世没人敢，不代表这一世不行。”程远语气坚定，“越是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或许才越安全。而且……”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张标记着伏击点的路线图上，“我需要知道，除了这条被‘标记’的路线，还有哪些地方是‘剧本’之外的。”
“可是……”周猛还想劝阻。
“听指挥官的吧，周大哥。”李修开口道，“既然‘剧本’已经不准了，我们不如相信指挥官的判断。”他现在对程远几乎是盲目信任。
陈斌也立刻附和：“没错，地铁线路虽然危险，但或许能避开秃鹫的追踪。而且，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意外发现呢？”他似乎对“意外发现”格外感兴趣。
程远看向一直沉默的林玥：“你觉得呢？”
林玥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看着程远，轻轻点了点头：“那里……感觉很压抑，也很……安静。但……没有刚才那种被很多人恶意盯着的感觉。”
她的回答很模糊，但“没有被恶意盯着的感觉”，这对程远来说，已经足够了。
“那就这么定了。”程远做出最终决定，“目标，废弃的城西地铁三号线入口。李修，规划路线，避开已知的危险区域。周猛，检查武器弹药，准备应对黑暗环境。陈斌，把那个装置带上，路上继续研究。林玥……继续保持警戒。”
“是！指挥官！”众人齐声应道，尽管心中各有疑虑，但在程远强大的气场和不容置疑的态度下，没有人再提出异议。
简单的休整和准备后，五人小队再次出发。这一次，他们没有再驾驶那辆可能已经被锁定的越野车，而是选择了步行，如同幽灵般消失在雨幕和废墟深处。
穿过几条被瓦砾和废弃车辆堵塞的街道，避开几波游荡的丧尸，他们终于来到了地图上标记的地铁三号线入口。
入口处覆盖着厚厚的尘埃和蛛网，巨大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半塌陷着，露出一个黑洞洞、深不见底的入口，仿佛巨兽张开的择人而噬的大口，散发着阴冷、潮湿、腐朽的气息。
“指挥官，这里……真的要下去吗？”周猛看着那漆黑的入口，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即使是他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兵，也感到一阵心悸。
程远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打开了战术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入口处布满苔藓和涂鸦的台阶。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猛地一凝！
在入口内侧相对干燥的墙壁上，他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用某种暗红色颜料绘制的符号！
这些符号的风格极其古老、诡异，线条扭曲，充满了某种原始、混沌的力量感，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
而最让程远心脏狂跳的是，其中一个核心符号的轮廓……竟然和他手臂上的火焰印记，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与此同时，他手臂上的印记，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再次传来一阵微弱的、灼热的跳动！
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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