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的刹那,温序宁眼中的痛苦久久不能散去,还萦绕着浓浓的忧伤。他闭上眼,被梦中的情景困扰着久久不能自拔。
自从鹿静出事以后,温序宁就一直做着关于那场事故的梦,在梦中无论他怎么努力,终究没有改写结局。没能救下爱人的痛苦日复一日地凌迟着他。
即使是虚无的,假的,我还是没有救下她。
温序宁睁开眼,看向床头柜上的照片,结果下一秒,他瞬间坐起,然后到处翻找。
床头柜上一直摆放的相片不见了,连带着相框。
怎么会。
我从没有动过,家里人也不会动。
床头柜没有找到,温序宁下床在卧室里到处翻找,就是没有找到,一点踪迹都没有。
不见了。
意识到真的找不到,温序宁身上渐渐涌起一股黑黑的低气压。突然,他眼前一顿。
这个是……高中时期买的……
意识到不对劲,温序宁转头看向周围,看到了很多自己高中时期的物品。他抬脚向着书柜走过去,上面的书和摆件都是他高中时期的。他走向旁边的衣柜,拉开,里面全是他自己高中时期的衣物。温序宁转过头再次环视整个卧室,然后拉开门走出去。
他看了眼整个房子,然后下楼梯,客厅,厨房,整个房子温序宁都走了一圈,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拿起自己的手机,立马出门。
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地掠过,温序宁很平静,但心跳却越来越快。
到了。
温序宁快速下车,看了眼学校大门,然后在旁边等着。
终于挨到下午五点钟左右的时候,学生们才陆陆续续地出来。看到有人出来,温序宁目光连续地快速地从这些学生的身上扫过。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帘。
看到那人,温序宁的心跳霎那间停止跳动,然后才“砰、砰、砰”地开始快速地跳动。心跳开始恢复跳动的那一刹那,温序宁才感受到到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温序宁抬脚欲想往前,却在半途中收了回来,盯着那抹人影,确定了下,然后往回退了几步,转身进入一家便利店。
出来的太急,忘记戴口罩了。
戴好口罩出来,温序宁一眼就看到那抹熟悉的人影。然后在原地转了会,直到那女孩经过他,往前走离他有大约七八米时,温序宁立马抬脚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目光未曾离开过鹿静的身影,跟了好一会,温序宁才惊觉,自己在干什么。
察觉到自己的变态行径,温序宁不禁笑了。看着前面越走越远的人,在欲望与理智之间,温序宁选择两者都要。等看到鹿静找到饭店开始吃饭,温序宁才抬脚离开。
回程的路上,温序宁开始不得不为自己的擅自行动编制理由。在电话里、聊天软件里跟父母解释后,在保证手机通畅,行程报备后,这件事情换上了句号。
山连山的风景渐渐被云层挡住,温序宁看着渐渐缩成一个看不见的的地方,眼里是被压抑住的爱意与不舍。
快了。
几个小时一瞬而过,温序宁也在这几个小时里梳理了这个时间段过去、现在、以及将来的事,包括被他这只擅闯入的的蝴蝶带来的蝴蝶效应。没有被发现,确认目前自己的出现对鹿静不会产生影响,温序宁才放下心。
下了飞机,温序宁就看到着急赶来的父母、朋友以及其他关系好的亲戚。温母一看到他,红着的眼眶中的眼泪差点没忍住,连忙上前拉着温序宁的手到处检查,确认无恙后,才一把抱住这个差点把她再次吓死的不孝儿子。
“你这孩子,出门也给我们说一声。下次一定要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怎么能一个人出那么远的门,你真的,吓到妈妈了,知道吗?”
“我错了,妈,下次一定会跟你们说的。我错了,妈,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嘛?”
温母听着儿子的撒娇,心中的气消了大半,然后嗔怪了下他:“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多大也是您儿子,我永远都要撒娇。”
“油嘴滑舌。”
温父以及其他来的人看到两人的互动,脸上都渐渐浮起笑意。看到温序宁平安归来,大家心里的大石子也是落了地,然后都纷纷告别回去了。
第二天的书房里,温父和温序宁在谈话。
“我错了。”
一进门,温序宁就直接了当先承认自己的错误。
温父听到自家儿子的谈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笑了笑:“嗯?我可没说要你有错。”
“?”这回到是温序宁有点摸不着头脑。
看着眼前笑着眼看着他的父亲,温序宁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然后也学着爸爸的模样朝着他笑。本以为爸找他是为了自己出门这件事,现在看情况反而不是,温序宁到是放松下来,拉开前面的椅子坐下来,“可以坐吧?”
将他动作尽收眼底的温父:“。”
“快高三了,想问你有心意的学校或者是专业吗?”
听到温父的询问,温序宁一愣,原来自己现在是高二生。他抬头看向窗外,此时窗外绿树茂盛,阳光透过缝隙,在明亮的玻璃上留下斑斑点点。
进盛夏了。
果然是快要进入高三了,回想起来,印象里父亲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温序宁回过头看着父亲,按照印象里的那样子做。他点点头,然后认真地说:“有,想留在本地,学经济。”
温父闻言点点头,“有目标很好,努力吧,少年。”温父说完停顿了下,然后话锋一转,“不过,这么想和你爸对着干啊?以后碰到,你爸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温序宁闻言笑着回答:“到时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这么有自信,小崽子。”
“嗯,因为是您的儿子,这点自恋还是有的。”
“。”
“快走吧,我要干活了,以防以后干不过你。”
“那我走了,爸。”温序宁站起身,将椅子推回原位,“身体重要,您多注意休息。”
“知道了,你妈也一直都在提醒我,我可记着的。对了,下次不要再这样突然消失了,你是真吓着你妈了,最近多花点时间陪陪你妈,知道吗?”
“知道,我会的。”
“好了,好了,快走吧。”
“嗯。”
从书房里退出来,温序宁下楼,来到温母的旁边坐下,给正在看剧的温母剥橘子,剥完又去厨房将苹果削皮,切成块,端过来,然后又拿出来些温母喜欢吃的零嘴放在一旁,然后又跑去厨房给温母温牛奶,然后端过来放在旁边。又将茶几上的茶水换掉,重新沏一壶新的。
旁边的温母“冷眼旁观”。
温序宁见状,低垂着头,然后悄悄地退出去,开始打扫起卫生。垂头丧气的,特像只可怜巴巴的萨摩耶,一直在温母旁边转。
将一切动作都尽收眼底的温母:“。”
最终实在忍不了,温母将电视剧暂停,看着温序宁:“先过来,待会有你做的。”
听到温母的话,温序宁立马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原位,然后屁颠屁颠跑到温母旁边坐着,静听吩咐。
看到自家儿子这副模样,温母开口:“今天的饭,你承包了。”
温序宁闻言短暂当机一下,然后笑着点点头,“明白,那卫生?”
温母一个眼神杀过去,温序宁立马开口,“明白,明白,我会干好的。”
闻言,温母转回头,关闭暂停,拿起桌上的牛奶喝,然后吃着旁边温序宁准备的零嘴继续看剧。
接收到温母的动作语言,温序宁笑着立马再次开始打扫卫生。
[今年我去过一趟她在的地方,直到夜幕降临才在车站见到情绪低落的鹿静。她不知道从哪里回来,当时是已经上晚自习的时间了,不过,她没有选择赶去学校,而是去了一家网吧。我跟着她,假装一个客人,看着她选择了包夜,然后也选择了一样的,还坐在了她隔壁的一个位置。余光里,她玩了几把游戏后,就开始听着音乐写题。]
看着手机里这条便签,温序宁脑子里渐渐浮现出当年的情景……当时他应该是情窦初开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几乎每天做梦都会梦到小时候的鹿静,甚至还出现过长大后她的模样。各种各样的梦境,多彩缤纷的人。早上还有“顺其自然”的事情发生。
坦白说,就是心动了。
他的青春里没有她,但每一个青春的夜晚都有她。
后来,他开始凭借自己的记忆去寻找当年那个小女孩,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
还得是感谢互联网的存在。
趁着假期,温序宁以去贵州避暑的理由,想去看一眼当年的小女孩。钱包里放着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温序宁看着照片,脸上情不自禁浮现出笑容,隐隐的兴奋在血液里叫嚣。
不过,想象与现实总是有着差距。在学校门口徘徊直到天黑的温序宁没有见到鹿静,直到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整个校园门口毫无一个学生。但温序宁不肯放弃,他放弃在学校死守的想法,打算去周围的车站看看。很幸运,还是让他找到了。
黑夜已经彻底笼罩这座县城,整个县只剩下暗黄的灯光。温序宁着急地从出租车下来,朝着南站跑去。抬眸间,一个人影映入眼帘。
温序宁看着人家,慢下脚步。
他确信,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暗黄灯光下,女孩垂着头,双手揣在兜里,慢慢的走着。散乱的马尾眷念地垂在颈侧,微风下飘扬的发丝被街灯照得透亮。
温序宁移过目光,假装从擦肩而过。刚擦肩而过几步路的距离,温序宁转头看着鹿静的背影停下脚步,然后调转方向,悄悄跟在人家身后。
不是变态。
主要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夜路是很危险的。
温序宁跟着鹿静,看着她走进一家网吧。温序宁抬眼看了眼网吧名,毫不犹豫地跟着走进去。然后坐在离鹿静隔一个位置处,一直到天亮,迫不得已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