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梨花又大片飘落.
柳朝明低下头,厚重的呼吸吹到薛晚棠的脸上,深邃如深潭般的眼睛仿佛要将她融化.
薛晚棠推开他,“离我远点。”
柳朝明不动,嘴角笑意更深,“别气了,我定给你一个安心的答案。”
薛晚棠:“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柳朝明笑笑。“前几日侯府送来的贺礼是你选的?”
薛晚棠白了他一眼。
柳朝明的身子轻轻靠向她,“我很喜欢。”
薛晚棠扭头不看他.
柳朝明,“避风塘的青玉是最好的,那块青玉枕花了你不少银子吧?”
薛晚棠撇撇嘴,“侯府的银子,侯爷打算与你交好,我当然不能枉费他的心意。”
柳朝明,“你打算什么时候和离?”
薛晚棠,“不用你管。”
柳朝明又向薛晚棠靠近了一点,大半个身子靠在树上,薛晚棠几乎被他禁锢在他的怀里。
柳朝明挡住了风和光,薛晚棠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远处的群山。
两个人都没说话,安静的落花与连绵山峦勾勒出美妙的画卷,柳朝明突然低下头,一个吻轻轻落在薛晚棠额头。
薛晚棠一下子炸了,“柳朝明,你无耻。”脚下一动,薛晚棠身子侧歪,绣鞋被什么东西绊住,脚趾针扎样疼了一下。
薛晚棠诶呦一声,柳朝明紧紧抱住她,“怎么了?”
薛晚棠拽着柳朝明的胳膊,两人踉跄地后退几步,薛晚棠发现刚才她的站的位置露出一个黑色铁锈样的东西,用手一指。
柳朝明扶她站稳,俯下身,用手把落花拂开,拿起那个锈迹斑斑的东西仔细端详,渐渐脸上笑意全无,神色变得阴沉,“这是弩弓的弓头。”
薛晚棠盯着那个三角物件,看不出所以然,不过柳朝明的态度说明这东西很重要。
柳朝明看够了,将东西塞到袖中,大手拂上薛晚棠的发髻,“走吧,我们回去。”
薛晚棠想躲开,被柳朝明铐牢,“别闹,一会再踩到弓头,伤了自己。”大手拂上薛晚棠的腰肢,几乎半抱着她离开梅林。
薛晚棠咬唇,“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很要紧?”
柳朝明突然站住,两下扯开衣襟,薛晚棠还没反应过来,柳朝明精壮的腰身就出现在她眼前。
她们曾经肌肤相亲,薛晚棠犹记那个触感,那晚只有夜色,如今日光正浓,薛晚棠初见男人古铜色的肌肤,瞬间涨红了脸。
扭过身,薛晚棠双手捂住脸,“柳朝明,你疯了?”
柳朝明拉过她的手,薛晚棠纤细的柔夷触摸到一个扭曲的瘢痕。
“你摸摸,这就是怒弓伤,当初要不是想着你,我恐怕早就死在鞑靼。”男人厚重的声音穿过风,穿过三年的日日夜夜,轻飘飘落到薛晚棠的耳畔。
她缓缓转身,看到柳朝明下腹处有一个铜钱大小的圆形伤口,深红颜色,像一只眼睛,静静凝视薛晚棠。
视线再往上看,柳朝明胸口也有刀伤,再往上,便是肩胛处为救哥哥留下的那几处刀疤。
薛晚棠扭开头,眼眶酸涩.
半晌,薛晚棠听到柳朝明轻笑,他已经穿好衣服,“弩弓是鞑靼的重要武器,这个弓头尚新,应是最近才出现的东西,我需要与护卫军通气。”
薛晚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京城有鞑靼人出现?你不是拿回了议和书?”
柳朝明盯住薛晚棠的眼睛,轻声道,“誓言最不作数,何况鞑靼人与我们之间只有利益。”
柳朝明一语双关,薛晚棠垂下眼眸,“怎么不作数?只是有人没有信守承诺罢了。”
当初是谁背信弃义?现在又是谁旧事重提?
远处战鼓声与薛晚棠的回答混在一起,柳朝明低头看着弓头,完全没听见。
两人走上甬路,柳朝明止住脚步,“你先走。”
薛晚棠看着他。
柳朝明笑,“要不一起走?”
薛晚棠瞪了他一眼,拉起裙角,走出几步,柳朝明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这些伤时常会疼,想你就会疼。”
薛晚棠狠狠剁了一下脚,“活该!”
走到路尽头,薛晚棠回头看向远处的柳朝明,他仍站在花海深处一动未动,静静地目送她。
薛晚棠垂下头,心底说不出的滋味。
回到看台,比赛接近尾声,相熟的夫人都向薛晚棠道贺,柳朝明退出比赛,薛承安得了后续比赛的所有第一名。
薛晚棠很高兴。
礼部侍郎侯夫人更是在薛晚棠耳边八卦,“你刚才不在,肯定不知道,这次比赛听说皇上是打算为辅国公择亲,可是刚才辅国公赢了比赛,竟然拒绝了皇上。”
薛晚棠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侍郎夫人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这些世家夫人都是人精,肯定暗地里八卦,我刚才听说,辅国公那个不行,所以才不能成亲。”
薛晚棠愣了,“那个?是哪个?”
侍郎夫人扯紧她的衣袖,声音压得更低,“就是不能人道。”
薛晚棠震惊得瞪大眼睛,不能人道?“谁说的?”柳朝明怎么可能不能人道?
侍郎夫人,“当然是辅国公自己,我听说看台上的姑娘们失望透了,辅国公一表人才,好几个世家姑娘都倾心于他,一说不能人道,哪还有姑娘能嫁他?”
薛晚棠在人群中搜寻柳朝明的身影,他竟然为了拒婚做到了这一步。
“辅国公自己说的?”薛晚棠还是不敢相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事,辅国公以后还怎么做人?
侍郎夫人啧啧嘴,“说的就是啊,辅国公即使不能人道也是真男人,可惜了,皇上也心疼,辅国公说他是在战场伤了根本,不想耽误正经姑娘,辅国公真是好人,当众说出这种事,他心底得有多难受。”
侍郎夫人对柳朝明充满了敬畏和喜爱。
薛晚棠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侍郎夫人继续道,“皇上体恤辅国公,赏了他好多东西,可是人伤了心多少东西也弥补不了,刚才就是,赢了第一场比赛,辅国公说出心里话后就离开了校练场,大家都心疼,说不定这个男人去哪疗伤呢。”
薛晚棠迎合地笑笑,脸蛋一点点发热,柳朝明为什么这么说,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想起刚才在梅林他说过,他会给她一个安心的答案,这就是他的答案?
青竹不知从哪走过来,俯在薛晚棠耳边低语道,“有个叫江奂珠的姑娘在那边等你,说是有话要和姑娘说。”
江奂珠?
薛晚棠蹙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