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黄泉路雾气十分浓厚,顾天成的黑色迈巴赫如同一道划破死寂的闪电,引擎轰鸣在嶙峋山壁间撞出阵阵回音。
副驾驶座上,刻着穷奇纹的玉牌随着颠簸不断震颤,幽光忽明忽暗,仿佛在呼应着窗外呼啸而过的诡谲雾气。
车轮碾过一截布满青苔的断碑,瞬间腾起腥红烟雾。
顾天成却将油门踩得更狠,仪表盘的蓝光映照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当巍峨的白山馆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那直通云霄的石阶如同巨蟒的脊骨,在阴云下泛着森冷的青芒。
他攥着玉牌与计划书刚踏上第一级台阶,腰间突然传来刺骨剧痛。
低头望去,一只瞳孔泛着诡异绿光的梅花鹿正冷冷盯着他——无数蛆虫正从他腿骨里钻出来,所过之处,价值不菲的西裤瞬间化作灰烬。
腐臭混着皮肉灼烧的焦味扑面而来,顾天成却只是闷哼一声,继续向上攀爬。
还未等他站稳,第十三级台阶上,一具没有眼窝的女尸骤然直立。
那腐烂的唇齿间发出震天嘶吼,顾天成只觉颅骨仿佛要被这声波碾碎,七窍瞬间渗出鲜血。
他死死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靠着仅存的意志继续前行。
每一步,都在石阶上留下斑驳血迹。
与此同时,顾家庄园的宴会厅里,水晶吊灯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顾天宇握着刀叉的手微微颤抖:
“大哥,二哥真的一个人去白山馆了?”
顾清雅的珍珠耳环随着身体晃动,撞出细碎声响:
“到底出什么事了?齐家又惹什么大祸了?”
顾天麒将餐巾重重甩在餐桌上,看向主位上神色凝重的父亲:
“父亲,齐家触怒白山馆主,二弟贸然前去......”
话音未落,顾休客手中的茶杯“啪”地碎裂,滚烫的茶水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
“老二做事自有章法。”
老人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攥着拐杖,指节泛白。
“但愿那位大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大厅突然陷入死寂。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窗外——不知何时,浓稠的黑雾已将庄园团团围住,隐隐传来若有若无的铜铃声,像是从幽冥深处传来的催命符。
当顾家众人透过雕花玻璃窗看清外面的景象时,一阵森冷的寒意突然漫过脊背。
冷巧玲不知何时已端坐在大厅主位的太师椅上,月白色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锁链泛着幽光,手中把玩的青铜铃铛轻轻摇晃,每一声脆响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脏上。
“什么人?擅闯顾家!”
随着暴喝声响起,离门最近的亲兵瞬间拔出手枪。
可扳机尚未扣动,那只握枪的手已噗通坠地,断口处凝结着霜花,竟连鲜血都被冻成了冰晶。
惊呼声中,顾休客率先反应过来,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闷响。
其余子女见状,纷纷效仿,一时间整个大厅跪成一片。
就连断臂的亲兵也咬牙单膝跪地,冷汗浸透了胸前的顾家纹章。
冷巧玲轻抬手指,断臂自动飞起,严丝合缝地接回原位。
亲兵疼得浑身发抖,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不知冷姑姑驾到,还请恕罪!”
顾休客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花白的头发随着身体晃动。
“起来吧。”
冷巧玲指尖划过椅背上的穷奇浮雕,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我奉主人之命前来。”
众人如蒙大赦般起身,断臂亲兵识趣地退到角落,却听得一句轻飘飘的话砸来:
“顾家主调教有方,这亲兵的胆子倒是比常人壮些。”
顾休客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冷姑姑折煞老朽了,若有得罪之处,我这条老命任凭处置!”
“实在不行用我的命...”
顾天麒刚开口,脖颈已被寒冰凝成的锁链缠住。
冷巧玲手腕轻转,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
顾天麒脸色涨红,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挣扎的动作却在触及对方眼中的杀意时戛然而止。
“跪下!”
顾休客重重叩首,额头在地面磕出闷响。
冷巧玲随手将顾天麒甩在地上,锁链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没大没小的东西!”
她扫过众人惊恐的面孔,目光最终落在顾休客身上,语气稍缓:
“休客侄儿,起来吧。记住,主人的耐心...可不像我这么好。”
顾休客膝盖重重擦过地面,慌忙往前挪了半跪的距离:
“谢冷姑姑开恩!”
话音未落,顾清雅已踉跄着将面色青紫的顾天麒搀起,指尖还残留着方才寒冰锁链的刺骨寒意。
“愣着作甚!”
顾休客猛然转身,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
“还不快来拜见你们姑奶奶!”
三个子女被这声暴喝惊得浑身一颤,跌跌撞撞冲到冷巧玲面前,额头重重磕在青砖地上,齐声喊道:
“见过姑奶奶!”
冷巧玲垂眸看着这三具伏在脚下的身躯,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漫不经心地转动着腕间的青铜锁链,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起来吧,别把地板跪裂了。”
当她的目光重新落在顾休客身上时,眼尾的朱砂痣随着冷笑微微颤动:
“主人念你这些年鞍前马后,这次齐家的事便不追究了。”
话音突然顿住,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但要是再敢插手,顾家祠堂的牌位,可就不够摆了。”
顾休客的喉结剧烈滚动,连磕三个响头,额头很快沁出血珠:
“老朽明白!齐家之事,顾家绝不再沾分毫!”
冷巧玲从广袖中取出一个乌木盒子,盒盖边缘雕刻着盘旋的穷奇纹。
她随意抛向顾休客,盒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
“这是九转续命丹,等顾天成爬回来,喂他服下。不过——”
她突然欺身上前,寒如冰霜的指尖捏住顾休客的下巴。
“就算药能续他的命,白山馆的试炼,也够他脱层皮了。”
顾休客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乌木盒的边角,骨节泛白如霜,掌心渗出的冷汗在盒面晕开深色痕迹。
他盯着盒盖上狰狞的穷奇纹,耳边还回响着冷巧玲那句脱层皮的警告,喉间不由得发出干涩的吞咽声。
“好了,我该传的话也说完了。”
冷巧玲指尖划过椅背上的铜钉,突然发出银铃般的轻笑。
“你们继续用餐吧——”
话音未落,她周身骤然腾起森白雾霭,仿佛无数冤魂从地底涌出。
那雾气中隐约传来锁链晃动的声响,待众人揉开被雾气刺得生疼的双眼时,大厅主位只余几缕未散的寒气,在水晶吊灯下凝成细小的冰晶簌簌坠落。
顾清雅望着空荡荡的太师椅,突然发现桌布不知何时已结满霜花,方才冷巧玲坐过的位置,赫然印着一个泛着幽光的掌印,五根指痕深深凹陷,仿佛要将桌面灼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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