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屯里去公社办事儿的牛车去,然后走回来。
黎前进高兴地介绍了自己也是帝都人,和沈长安是朋友。他热情拉着大哥沈京兆一边走一边聊。
黎前进听说是来送招工手续给沈长安的,一边为他终于要离开这苦海高兴,一边看着都是大包小提留的知青们,一个个都走了,眼神都有点哀怨了。
沈京兆这几年都坐办公室了,几时走过这么远的路啊。
他苦着脸蔫了吧唧的走的脚底板子疼,疼得他都想厚着脸皮问问那只瘦弱的毛驴拉的小板车能不能坐人了。
仨人走到了马厩院子,黎前进大声地喊着:“长安,长安!你大哥来了!”
“大哥!”沈长安欣喜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有两年没见过的大哥了。
大哥沈京兆一进院子,一眼就瞧见了披着一件军大衣,身穿着军绿色裤子和深蓝色棉衣,苏式大军靴,硬朗挺拔的像杆标枪似的,站立在屋檐下的弟弟,他已经是个男人了。
他走到被雪覆盖的院子里头,好看的不像话。
“我以为你要月底才来呢。”沈长安接过大哥的行李。
“是,一拿到指标后,马上就出发了,路上走了整三天。”
“在公社遇见老乡了,辛苦前进了。”沈京兆拍了拍黎前进的肩膀。
沈京兆他带来了一个街道工厂的招工指标,现在沈长安也可以回城了,这个关系个人前途命运的手续,大哥不敢通过邮局,万一弄丢了或者在路上延误了就糟糕,他只相信自己。
本来大嫂又怀孕了,二姐让大哥在家照顾大嫂,换她来,可是大哥还是不放心一给女流之辈辗转上千公里,他要自己亲自把手续送到了沈长安手上。
“老黎,辛苦了,晚上过来一起吃饭。”沈长安说道。
“哎!”黎前进高兴地答应了一句。
黎前进忙前忙后的帮忙张罗晚饭,沈长安整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招待大哥,整大盆的炖牛肉、火腿肠炝炒大白菜,一大筐的羊肉馅包子。
“哪来的这么多肉啊?”这北地边陲的山村晚饭着实把沈京兆惊到了。
沈长安转头从炕柜里摸出了两支雪茄递给了大哥,一边说道:“尝尝这个,毛子雪茄,不经肺的话很香的。”
“大哥,您别担心,都是正当来路,我帮老毛子在这边收点山货,他们拿粮食、肉蛋奶过来换。”
沈京兆伸手入怀,从棉袄里面的内口袋掏出一盒大前门,放在了炕桌上,这是他特意从京城带来给弟弟,怕他走人情要用到好烟,现在看来,完全用不上。
大哥笑着说道:“好,我也开开这洋荤。”
黎前进热情地招呼大哥上桌。
他只是村里的人、跟知青点的人接触少,而男知青里,也就这段时间才跟他的老乡有些打交道,加上救了他一次,后面也多次给了几十斤粗粮给他,还很听沈长安的话,让他干啥他干啥。
黎前进这个人吧,就是帝都人的性子,虽然嘴巴碎点,人倒是不坏,做事情也比较有原则,沈长安并不讨厌他,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呗。
一个晚上沈京兆都静静地喝酒,大部分时间都是听沈长安说起这边下乡的趣事儿。
往昔的辛酸与苦涩,变成了妙趣横生的谈资,泪水与汗水、苦不堪言的日子,转化为了令人向往的传奇。
沈长安说的这些,在黎前进听来,甚至觉得两人都不是在同一个地方下乡,他笑着没说话,只是瞅瞅欲言又止的大哥,眼神里有丝泪光、有些黯淡。
这也是他的青春岁月啊!
黎前进说道:“哎,长安,我今儿看见龚美辰了,她坐红卫屯李大雷家的牛车,回屯里了,我和龚美辰打招呼,都不理人。”
“哦,她应该也是回来办手续。”沈长安说道。
“明天过后知青点估计就没什么人了,今天来了俩家属,也是接人回城的。”黎前进脸色突然有些淡了下来,语气低沉地道,低下头吃饭,没打算再说下去。
“我过几天再走,还要去公社办手续。”沈长安举起酒盅和黎前进碰了一下。
喝完道:“我记得我告诉过你,现在已经是黎明前的黑暗了,你的问题,你父母亲的问题,肯定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大哥见黎前进的情绪有些激动,也没吱声,这种情况这些年见的可太多了。
黎前进端起酒瓶,倒了酒,跟大哥继续喝了起来。
因为他信沈长安!
三个人喝了两瓶伏特加,黎前进都喝多了,沈长安安排大哥休息后,走出了屋子。
这会儿已经接近月底,月亮弯弯如勾低悬天中,并未在这旷野中洒下多少余辉,但是因为仍有白雪覆盖,照着这整个大地反射出一种凄凉的冷白,叫人看着从心底里就冒出一股冷意来。
远远的看见那边知青点灯火通明,听黎前进说是今天有俩知青都是家里来了人,准备接人回城的。这边听的见知青在跟人吵架,嗯说吵架也不太准确,应该是辩驳,还有人跑进跑出的,一时间知青点里热闹非凡。
清晨一早,雪总算是彻底不再下了。
天色虽依旧黑蒙蒙的暗淡,却能瞧见零星闪烁。
沈长安在水井旁摇辘轳,听见身后动静,“你昨儿不是喝多了?不再多睡会儿?”有些惊讶地回过头看着大哥问。
“我没事儿,醉得快醒得也快,我这会儿睡不着了。”
因为大嫂已经怀了老二,家里也没人照顾,大哥沈京兆等不及弟弟办手续,只住了一个晚上就迫不及待地赶回城去了。
沈长安送大哥去公社坐车回帝都后,就直接搭车赶到红卫屯,一打听才知道,龚美辰回村里公社盖了个章,当天就回了城。
沈长安心头拔凉拔凉的。
红卫屯,李大雷穿戴整齐地站在道上和过往的村民打招呼、抽起了烟,今天一大早他儿子已经出发去迎亲了。
他一眼就瞧见沈长安,见到沈长安来了,非得拉着他参加他儿子的婚礼,喝两盅,这是个能人,让他家这几桌酒席办的可有脸面了。
沈长安抹不开面子,只好答应留下来喝喜酒。
而前进屯这边,蔡小婉昨天也已经办好手续,她的哥哥和姐姐不远万里,亲自来村里接她回渝州了。
蔡小婉昨晚被哥哥和姐姐拉着说话,等到大家休息时已经很晚了,蔡小婉也不敢再出去找沈长安。
她趴在床头打着手电给沈长安写了封信,反复斟酌后,她在信里感谢沈长安在最艰难的岁月里对自己的帮助和照顾。
自己一度曾义无反顾的喜欢他,但是害怕这种感情会伤害到龚美辰,作为朋友、战友,希望能保持联系,并且有朝一日沈长安能去渝州,信的最后留下了她家里的地址。
蔡小婉想了半天,就这么走,感觉好像背叛一般。
她撕了又写,写了又撕,来来回回写了三四封之多,想来想去又觉得自己留的信写的太过于隐晦。
这年月的人在表达感情方面是要多婉转有多婉转,她恨不得直接在信里写上,我爱上了你!
但是她又害怕这封信落在别人的手上。
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纠结。
她哥哥在来夏兰县时,就已经订好了回程的火车票。
今天他们一定要赶时间出发,小婉的哥哥再三的催促蔡小婉赶紧出发。
蔡小婉站在前进屯的三岔口不断的回望,可是还是失望了,沈长安上午并没有回来。
马厩院子里,蔡小婉留的信插在门上,被一阵风吹了下来,吹到了西厢房的牲棚。
那只平时不待见蔡小婉的大叫驴,把那封被风吹到它食槽里的信,吧嗒吧嗒的当草料给吃了。
而沈长安回到马厩院子,六斤叔告诉他,上午蔡小婉也已经走了,他心里再次感觉了一阵不舒服,在他看来,蔡小婉和龚美辰的做法都一样。
从此天涯路远,俩人就此别过了。
蔡小婉的初恋,刚开始就已经死亡了。
多年以后,蔡小婉在午夜梦回时想过,如果当初能够勇敢一些,如果当初能够珍惜那份拥有,或许结局就会有所不同。
其后回城的几年里,她反复寻找沈长安的联系方式而不得。
待再听到沈长安的名字时,他已经是著名剧作家、大导演、大富豪,两人已经不在一个阶层了。
错过终究是错过了,沈长安和她的这段感情成为了她心中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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