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项目启动会定在周五上午九点，林夏夏提前十分钟到了会议室，推开门时却发现李明辉已经坐在主位上了。他面前摊着本笔记本，上面用红笔圈着密密麻麻的重点，见她进来抬头笑了笑：“你们行政部效率可以啊，连夜把两家公司的logo拼成了个新图标。”?
林夏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投影幕布，红蓝两色的Logo交织成个旋转的太极图案，确实比单独摆放要顺眼得多。她拉开椅子坐下，刚把笔记本电脑开机，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李总早！林总早！”市场部的小王率先冲进来，手里抱着摞文件差点撞到桌角，“这是联合推广的初步方案，您二位过目。”?
紧随其后的是研发部的张主管，他黑着脸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摔：“林总，我还是觉得这事不靠谱。昨天我们技术部连夜测试接口，发现他们的算法跟我们的系统兼容性只有63%。”?
话音刚落，李明辉那边的技术负责人周工就炸了：“张主管这话就没意思了，兼容性低是谁造成的？你们的数据加密方式用的是三年前的老版本，我们这边为了适配，硬生生改了七版代码！”?
“嘿你这话说的。”?
“行了！”林夏夏重重敲了敲桌子，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她抬腕看表，九点整，墙上的电子钟发出清脆的报时声。?
“在座的都是两家公司的骨干，”她目光扫过全场，“要是来吵架的，现在就可以出去。想干实事的，就把各自的脾气收一收。”?
李明辉适时接过话头，指了指投影幕布上的项目进度表：“三个月内完成第一版测试，这个目标不变。具体分工上周已经发在群里，有异议现在提，没问题就开工。”?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空调的出风口在呼呼送着冷风。张主管攥着笔的指节发白，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项目启动后的第一周，联合办公室就像个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
林夏夏的公司习惯晨会站着开，十五分钟解决问题；李明辉那边则讲究圆桌会议，不聊到所有人都点头绝不散会。光是开会形式就磨合了三天，最后折中成隔天轮换制。?
“数据模型出来了？”周三下午，林夏夏刚走进技术区，就看见张主管和周工正对着屏幕争得面红耳赤。她凑过去一看，密密麻麻的数据流里有串异常波动的红线格外刺眼。?
“他们的个性化推荐算法太占内存，”张主管指着屏幕，语气冲得像要打架，“我们的服务器负荷已经超了15%，再这么下去迟早崩了！”?
周工把手里的咖啡杯重重墩在桌上：“那你们倒是优化数据压缩啊？用户画像精度降了三个百分点，推出去不怕被骂垃圾吗？”?
“你懂个屁！”张主管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数据是根基！根基不稳，花里胡哨的界面有个屁用！”?
“你说谁不懂？”周工也拍了桌子，“去年你们那个破系统，就是因为界面太丑，上线三个月就被用户骂下架了，忘了？”?
“你...”?
“够了！”林夏夏厉声打断，指着屏幕上的异常数据，“张主管，给技术部十分钟，把压缩算法调到最高级。周工，你们的推荐模型砍掉三个冗余参数，现在就弄。”?
两人都愣住了，张主管急道：“林总，压缩到最高级会影响分析速度。”?
“那就让你们部门通宵优化速度。”林夏夏语气不容置疑，“周工，参数砍掉后用户体验要是下降，我唯你是问。”?
她看了眼腕表：“半小时后我要看到新数据，完不成的自己去人事部领罚单。”?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两个面红耳赤的技术负责人对视一眼，悻悻地各自忙活去了。?
傍晚七点，林夏夏刚在食堂打了份盒饭，手机就响了。李明辉的声音带着疲惫，从听筒里传来：“来我办公室一趟，有点事跟你商量。”?
她推开李明辉办公室门时，对方正对着一摞报表发愁。茶几上摆着两份没动的外卖，早就凉透了。?
“看看这个。”李明辉把份市场调研报告推过来，“张氏集团昨天发布了新一代智能家居系统，功能跟我们合作的项目高度重合，定价还低了15%。”?
林夏夏的目光落在报告末尾的用户预购数据上，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张氏集团这是摆明了要跟他们打价格战。?
“他们的研发进度怎么会这么快？”她指尖划过报表上的功能列表，“这里面有三项技术，上个月才在行业峰会上公布，他们不可能这么快落地。”?
李明辉端起凉透的咖啡喝了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皱紧眉头：“我让法务部查了，张氏挖走了乐享科技的三个核心工程师。那几个小子手里，有我们去年竞标失败的技术方案。”?
这个消息像块石头砸进林夏夏心里。她当然记得那次竞标，为了拿下项目，他们提交了完整的技术预案，最后却因为报价太高输给了乐享科技。?
“这帮孙子。”林夏夏低声骂了句，指尖在桌面上狠狠戳了戳，“这是把我们的方案改改就直接用了？”?
“差不多。”李明辉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怎么办？要是按原计划推进，等我们的产品上线，张氏早就抢占市场了。”?
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办公楼里的灯光次第亮起。林夏夏盯着那份报告看了足足五分钟，突然抬起头：“加派人手，把测试周期压缩一半。”?
“你疯了？”李明辉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现在的版本连内部测试都没过，压缩周期就是拿质量开玩笑！”?
“质量不能降，但速度必须提。”林夏夏语气坚定，“我们跟张氏比有个优势，他们的系统是孤军奋战，我们的可以接入双方现有的用户生态。”?
她拿过纸笔，快速画了个简易流程图：“把我们的智能门锁数据接口对接到你们的家政服务系统，用户开门的瞬间就能收到保洁预约提醒；你们的音箱系统接入我们的安防数据库，检测到异常噪音自动触发报警。”?
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林夏夏的语速越来越快：“这些功能张氏做不到，因为他们没有现成的用户基础。我们要打时间差，在他们完善生态前抢占市场！”?
李明辉看着那张草图，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这个思路确实大胆，但可行性极高。?
“我让周工把个性化模块的优先级再提一提。”他拿起手机就要拨号，却被林夏夏按住了手腕。?
“等等。”她目光落在窗外张氏集团的办公楼上，那里的灯光亮得刺眼，“光我们加班没用，得让整个项目组都动起来。”?
第二天一早，项目组全体成员被紧急召集到会议室。当林夏夏宣布要把三个月的测试周期压缩到一个半月时，会议室里立刻炸开了锅。?
“林总这不可能！”张主管第一个反对，手里的笔差点戳穿笔记本，“光是数据压力测试就得二十天，压缩一半根本测不出问题！”?
“就是啊李总，”市场部的小王也急了，“我们的推广方案都是按三个月周期做的，现在临时更改，渠道根本跟不上！”?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李明辉那边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周工推了推眼镜：“我觉得林总的想法有道理，但节奏太快容易出纰漏。要不……我们先砍掉几个非核心功能？”?
这个提议立刻遭到技术部的反对：“砍功能？那跟张氏的系统有什么区别？我们的优势就是功能全面！”?
眼看双方又要吵起来，林夏夏突然拍了拍手：“都别争了。我知道这很难，但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
她点开投影幕布上的张氏系统发布会视频，画面里的产品演示引来阵阵掌声。?
“看到了吗？”林夏夏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会议室，“他们的系统已经开始预售，七天内下单立减三百。等我们按部就班地上线，黄花菜都凉了。”?
视频里的主持人正在介绍一项智能联动功能，跟他们合作项目的核心卖点几乎一模一样。会议室里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
“我知道大家辛苦，”林夏夏的语气缓和下来，“公司决定，项目期间所有参与人员薪资翻倍，项目成功后额外发放三个月奖金。”?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不少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但丑话说在前面。”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谁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不管是哪家公司的人，立刻滚蛋。”?
李明辉适时补充道：“我已经跟两家公司的人事部打过招呼，项目期间取消所有休假，食宿由公司统一安排。现在需要大家表个态，愿意留下的，我们一起拼一把；想退出的，现在就可以走。”?
会议室里陷入诡异的安静，只有空调的风声在回荡。过了足足半分钟，张主管第一个站起来：“算我一个。老子倒要看看，张氏那帮孙子能得意多久。”?
紧接着，周工也推了推眼镜：“我们技术部没问题，就是得加派人手。”?
“市场部可以协调渠道！”?
“法务部随时待命！”?
响应的声音越来越多，原本凝重的气氛渐渐变得激昂。林夏夏和李明辉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欣慰。?
接下来的一个半月，联合项目组彻底变成了战场。?
办公室里支起了行军床，咖啡壶二十四小时不停歇，每个人的眼下都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林夏夏和李明辉每天轮流盯现场，累了就在沙发上靠会儿，醒了继续解决问题。?
冲突还是不断。?
“周工，你们的个性化算法又把数据接口堵了！”张主管举着笔记本冲进会议室，屏幕上的报错代码闪得人眼花，“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
周工跟着跑进来，额头上还沾着片薯片碎屑，他已经两天没回家了。“那是你们的数据格式不符合规范！”他指着屏幕上的参数列表，“要求是JSON格式，你们偏要用XML，不堵才怪！”?
“我们的系统一直用XML！”?
“现在是合作项目，就得按统一标准来！”?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差点动手。林夏夏正在核对测试报告，被吵得头疼，猛地把笔摔在桌上：“给你们半小时，要么张主管改格式，要么周工改算法。半小时后再出问题，你们俩都给我卷铺盖滚蛋！”?
她的怒吼让两个大男人都闭了嘴，悻悻地转身离开。半小时后，张主管拿着修改好的数据格式表进来，脸上还带着点不服气：“行了，改完了。不过我得说句公道话，JSON格式在复杂数据处理上就是不如XML。”?
“少废话。”林夏夏头也没抬，“能跑通就行。”?
这样的争吵每天都在上演，却没人真的退出。有次林夏夏凌晨三点去洗手间，路过技术区时，看见张主管和周工正凑在一起吃泡面，对着屏幕讨论问题，脸上的疲惫掩不住眼里的光。?
一个半月后，产品内测版终于完成那天，整个项目组都累瘫在椅子上。林夏夏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最终测试报告，通过率92%，比预期高出七个百分点。?
“成了！”她把报告往桌上一拍，声音都带着颤抖。?
办公室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几秒钟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有人把键盘抛到空中，有人抱着同事放声大哭，还有人直接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他们已经连续三天没合眼了。?
李明辉拿着瓶香槟走进来，笨拙地用开瓶器撬开瓶塞。砰的一声轻响，金色的酒液喷溅出来，落在大家疲惫却兴奋的脸上。?
“庆祝我们活下来了。”他举起酒瓶，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活下来了！”众人齐声应和，用一次性纸杯当酒杯，大口灌着香槟。?
就在这时，林夏夏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怎么了？”李明辉注意到她的异样，走过来问道。?
林夏夏挂了电话，脸色难看地看着众人：“张氏集团刚刚发布声明，说我们的产品侵犯了他们的技术专利，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灭了办公室里的喜悦。所有人都愣住了，手里的酒杯停在半空。?
窗外的阳光刺眼，林夏夏看着李明辉，对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们都知道，这场仗，还远远没结束。?
?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