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室的挂钟分针刚划过五点整,李红旗的指节便重重按在回车键上。
监控画面瞬间跳成上百个小格子,蓝白色的冷光映得他眼底通红——熬了整夜的血丝像蛛网般爬满眼白,可他的瞳孔却亮得惊人。
“1号屏放大。”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金属,手指关节抵在桌沿,“港口东三路,凌晨五点十分。”
操作监控的小吴立刻调整参数,画面里那团模糊的黑影逐渐清晰。
李红旗俯下身,鼻尖几乎贴上屏幕,喉结动了动——后车窗虽然关着,但玻璃上凝着层薄雾,里面的人影轮廓正随着轿车颠簸轻晃。
“图像增强。”他指尖敲了敲桌面,“重点处理车牌位置。”
小吴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滤镜叠加的瞬间,泥污覆盖的车牌突然“跳”了出来。
李红旗的呼吸猛地一滞——沪A888X9,和撞孕妇逃逸的那辆车完全吻合。
“郭队!”他抓起桌上的对讲机,声音里带着破音,“立刻联系交管局,封锁港口周边三公里所有出口。便衣队分成四组,重点盯物流仓库和废弃集装箱区。”
对讲机里传来郭鹏飞的应和声,李红旗转身时撞翻了桌上的马克杯,深褐色的咖啡在监控日志上晕开一片,他却像没察觉似的,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经过小吴身边时,他拍了拍对方肩膀:“继续盯着监控,有任何移动迹象立刻通知我。”
小吴看着他的背影,喉结动了动——这位李队熬了整宿,眼下乌青比黑眼圈还重,可走路带风的架势,倒像刚入行时那个撞破三个扒窃团伙的毛头小子。
上午十点,刑侦支队办公室飘着浓得发苦的茶味。
孙专家推了推金丝眼镜,鼠标在投影仪上点出一行行资料:“凤凰退役后在东南亚待过两年,名义上是做安保顾问。但我比对了维和部队的协作记录——”他调出一张模糊的合影,“这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是国际刑警组织挂名的情报贩子‘幽影’。”
李红旗的手指在桌面轻叩,目光紧锁着照片里那个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的男人。
前世他只知道凤凰是佛爷的“刀”,却从没深究过这把刀是怎么磨出来的。
系统面板在他视网膜上闪过一行字:【支线任务:追踪“幽影”与佛爷集团关联,进度20%】,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查幽影近三年的入境记录,特别是和佛爷集团货物运输重合的时间点。”
孙专家点头,钢笔在笔记本上唰唰记录。
李红旗正要起身,办公室门被敲响——周后勤扛着个黑色密码箱挤进来,额角挂着汗:“李队,声纹识别设备到了。技术科说这台能过滤80%环境杂音,您要的凤凰通话记录……”他掀开密码箱,金属冷光映得他鼻尖发亮。
下午一时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切出一道道金线。
李红旗盯着电脑屏幕,耳机里传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突然,一个沙哑的男声混进杂音:“下周三凌晨,货走老码头。”
他猛地摘下耳机,手指重重按在暂停键上。
档案柜里的“火猴”审讯记录在记忆里翻涌——那个被打断三根肋骨才松口的马仔,曾提到过“老码头”是佛爷集团的货物中转站,中间人说话带点江浙口音,尾音总往上挑。
“匹配度92%。”周后勤凑过来看数据,“这台设备没白等三天。”
李红旗的指节抵着太阳穴,心跳声在耳中轰鸣。
前世他查到“老码头”时,那里已经被一把火烧成了废墟,二十几个目击者连同线索全埋在瓦砾下。
现在他攥着这根线头,得攥紧了。
下午四点,杨记者的电话来得像阵急雨。
李红旗刚把声纹报告塞进档案袋,手机就震动起来,备注“杨锐利”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得刺眼:“李队,蓝湾俱乐部的会员记录里,凤凰的签名出现过七次。最近一次是上周四晚上十点。”
蓝湾俱乐部的霓虹灯在记忆里亮起。
那是座贴着米白色大理石的建筑,门口永远停着锃亮的豪车,前台小姐的笑容比香水还浓。
李红旗扯了扯警服领口,刚要出门,转角处突然窜出个缩着脖子的身影。
“李、李队!”黄线人搓着冻得发红的手,眼神跟受惊的麻雀似的乱飘,“我、我不是故意堵您的,我就是……”他往巷子里缩了缩,“火猴进去前说过,要是有天他扛不住,就让我找您。”
李红旗脚步顿住,眯眼打量这个从前只在情报里见过的男人——黄线人瘦得肩胛骨支棱着,外套袖口磨得发亮,左手小指缺了半截,是火猴手下“断指立誓”的标记。
“说。”他靠在砖墙上,声音冷得像巷口的风。
黄线人喉结动了动,从裤兜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递过来时手直抖:“凤凰不是一个人。她天天盯着手机等消息,昨天我听见她骂‘那老东西怎么还不发信号’……”他咽了口唾沫,“纸条背面的名字,是她打电话时吼出来的。”
李红旗接过纸条,正面是歪歪扭扭的“信号”两个字,背面用红笔写着“林教授”。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前世所有关于凤凰的线索突然串成一条线——方慧失踪前最后一通电话是从蓝湾附近的公共电话亭打出的,佛爷集团的几起文物走私案都和“学术交流”有关联,还有那个总在慈善晚会上捐钱的林姓老教授……
“你怎么确定?”他盯着黄线人,目光像把刀。
“我、我偷听过她打电话!”黄线人急得直搓手,“她说‘林教授的项目不能停’,还说‘方慧的事要是漏了,您也脱不了干系’……”
李红旗的手指猛地收紧,纸条边缘刺进掌心。
方慧的名字像根针,精准扎进他心脏最疼的位置。
前世他在停尸间见到方慧时,她脖颈上的掐痕还泛着青,可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出那双手属于谁。
现在这张纸条上的名字,或许就是藏在幕后的那双手。
夜晚九点的后巷飘着湿冷的雾气,黄线人早溜得没影了。
李红旗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盯着纸条上的“林教授”三个字,喉结动了动。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关键线索触发:林教授,悬案清算进度 15%】,他摸出衣领上的发卡,金属凉意透过衬衫渗进皮肤,像方慧在耳边轻语。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李红旗把纸条塞进内袋,转身走向停在巷口的警车。
后视镜里,蓝湾俱乐部的霓虹灯还在闪烁,像双藏在黑暗里的眼睛。
他捏了捏方向盘,指节泛白——这一次,他要顺着“林教授”这条线,把所有藏在雾里的鬼,全揪出来见见光。
凌晨五点的晨光透过警局窗户,在李红旗的笔记本上投下淡金色的光斑。
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合上写满“林教授”关联线索的本子,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郭鹏飞发来消息:“林教授,本名林鹤年,退休前是市考古研究所所长,三年前移民加拿大,上周四回国。”
李红旗盯着手机,手指慢慢蜷起。
窗外的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照在他肩章上,泛着冷硬的光。
他站起身,把笔记本塞进公文包,转身时瞥见墙上的警徽,在晨光里亮得耀眼。
“天亮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破晨雾的锐度,“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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