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画面最终定格。
狼藉不堪的废墟之中，弥漫着战斗过后特有的硝烟气息。
空气里，还有那尚未完全消散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微微荡漾。
宇宙霸主波罗斯，他那曾经不可一世、强大无比的身躯，此刻已然支离破碎。
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遍布其上，仿佛精美的瓷器被无情摔碎。
他体内的能量，曾如汪洋大海般汹涌澎湃，此刻却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消退，干涸。
生命的火焰，在他那只巨大的独眼中摇曳。
那光芒微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熄灭。
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担。
冰冷的碎石硌着他残破的身体，但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
那只硕大的独眼，依旧顽强地凝视着前方。
凝视着那个站在他面前，毫发无损的光头男人，琦玉。
他的目光复杂。
带着一丝寻到对手的满足。
带着一丝未能尽兴的遗憾。
但更多的，是一种终于寻找到宿命对手，并与之交战过的释然。
他用尽了自己所剩无几的最后力气。
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平静。
【预言果然不假……】
【酣畅淋漓……】
【真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啊……】
他的语气之中，仿佛还深深沉浸在那短暂却激烈的巅峰对决之中。
他坚信，自己虽然最终落败，但至少，也逼出了眼前这个神秘光头男人的全部实力。
他们进行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完全对等的较量。
这对于他，一个纵横宇宙，击败一切，只渴望一败的无敌强者来说，或许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悲壮的满足。
然而，琦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面对波罗斯这番充满唏嘘与感慨的临终遗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依旧是那副淡然如水，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模样。
他只是轻轻地，几乎是敷衍般地回应了一句。
【哦。】
一个简单的音节，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语气平静得，仿佛在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理所当然的事实。
【你已经死了。】
这简单而冰冷的话语，不带丝毫感情。
却如同世间最锋利的刀刃，瞬间刺穿了波罗斯心中最后的那一丝幻想，那一点点可怜的自我安慰。
他那原本因为回忆战斗而带着一丝奇异光彩的独眼，猛地睁大。
瞳孔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
以及，随之而来的，铺天盖地的绝望。
他猛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
从始至终，或许，只有他自己，将这场战斗视作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拥有着强大到令人绝望、难以想象力量的光头。
可能从一开始，就从未将这场他赌上一切的战斗，真正放在眼里。
他那长达二十年的苦苦追寻。
他那不惜燃烧生命本源，赌上性命的全力一击。
在对方眼中，或许……什么都不是。
连让他认真起来的资格都没有。
那句轻描淡写的“哦”。
以及那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宣判他生命终结的“你已经死了”。
如同两记无形的重锤，狠狠地，彻底地击碎了他作为宇宙霸主最后的自尊。
击碎了他对这场战斗所有的期盼。
原来，他所谓的“酣畅淋漓”，只是他单方面的感受。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势均力敌”，都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
他追寻了一生，最终，也没能找到那个能让他真正全力以赴，死而无憾的对手。
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波罗斯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黯淡下来。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充满了无尽失落与不甘的，无力的叹息。
他独眼中的光芒，彻底消散了。
那庞大如同小山一般的身躯，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巨石，轰然倒塌在废墟之中。
激起一片尘土。
彻底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天行九歌世界。
新郑城，紫兰轩之内。
灯火摇曳，光影斑驳。
气氛依旧宁静而优雅，与天幕中那惨烈的战斗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卫庄手中，正不紧不慢地把玩着他那把凶名赫赫的鲨齿剑。
鲨齿剑，象征着死亡，也象征着绝对的力量。
冰冷的剑锋，在幽暗的光线下，不时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危险光芒。
当他通过天幕，看到宇宙霸主波罗斯带着一丝自以为的满足死去。
而那个光头男人，却只是用那样平静到冷酷的语气，说出“你已经死了”这句话时。
卫庄握着剑柄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有对波罗斯这种强者的惋惜。
有对琦玉那种深不可测力量的审视。
更有对某种信念的触动。
他声音低沉，带着特有的冰冷质感，缓缓说道。
“最残酷的，不是死亡本身。”
“而是死亡前的那种彻底的否定。”
“对于一个强者而言，被彻底否定其存在的价值，否定其毕生的努力与追求。”
“或许，比死亡本身，更加令人绝望，更加难以承受。”
他似乎从波罗斯的结局中，看到了一种更为深沉的悲凉。
一种属于强者的，不被理解，不被正视的悲凉。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