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默那火山爆发般的狂暴形成惨烈反差的,是技术主管老韩此刻的状态。
这个在充斥着服务器嗡鸣与散热气流的环境里浸淫了整整三十年、脸上每一条深刻的沟壑都如同刀刻斧凿般记录着无数故障代码、应急方案与不眠之夜的机房老兵,这个曾经用布满老茧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过力挽狂澜指令的定海神针——
此刻!
却像一个第一次被丢进嘈杂混乱的机房、连键盘字母都认不全的学徒般,手足无措,狼狈到了极点!
汗!?失控的汗!
豆大的、浑浊的冷汗珠,完全失去了人体温控系统的约束,如同机房空调冷凝水管道破裂后失控喷涌的冰冷水滴,争先恐后地、密密麻麻地从他灰白、稀疏、紧贴着头皮的发际线根部疯狂渗出!它们迅速汇聚,形成数条浑浊的、带着油光与绝望气息的“小溪”!
这些冰冷的汗溪,沿着他那张饱经风霜、此刻却因极度恐惧而肌肉僵硬扭曲的脸庞,兵分几路,肆虐而下:
一路顺着深刻得如同刀刻的法令纹,沉重地、蜿蜒地滚落,仿佛要在那标志着岁月与威严的沟壑里,冲刷出代表耻辱的新河道!
另一路则漫过他因牙关紧咬而剧烈颤抖、如同痉挛般鼓动的腮帮子,毫无阻碍地向下奔流,每一次肌肉的抽搐都甩飞几滴浑浊的汗珠,溅落在冰冷的控制台外壳上!
最终,这些失控的汗流,如同找到了共同的、绝望的归宿,狠狠砸在他那件早已被汗水彻底浸透、深灰色工装衬衫紧贴着的锁骨凹陷处!
“啪嗒…啪嗒…”
细微却清晰的滴落声,在混乱的背景音中几乎微不可闻,却如同丧钟的余音,重重敲在老韩自己濒临崩溃的心上!
那早已湿透、颜色深得像被泼了一盆脏水的衣领,贪婪地吸收着这源源不断的冰冷绝望,晕开一片不断扩大的、深得发黑的湿痕!这湿痕紧贴着他突起的喉结,如同一条冰冷、沉重的绞索,死死勒住了他的呼吸和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专业尊严!
他试图抬起手,想去操作面前那闪烁着无数告警红灯的主控台,但那双曾经稳定如磐石、敲击键盘如同演奏交响乐的手,此刻却像得了严重的帕金森症,在空中剧烈地、无意义地颤抖着,指尖冰凉,连一个清晰的指令都无法凝聚!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发出什么命令,却只能挤出几个破碎的、带着浓重痰音和恐惧颤音的无意义音节!
经验??在眼前这场超越认知、直指阴谋核心的滔天灾难面前,他积累了三十年的经验库,如同被格式化的硬盘,一片空白!
方案??那些应对过无数次故障的应急方案,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如同孩童面对海啸时挥舞的纸盾!
他站在那里,灰白的头发被冷汗粘成一缕缕,紧贴在额头上,深色的工装湿漉漉地裹着他微微佝偻、不断颤抖的身体,脸上纵横交错的汗痕混合着油光与绝望。那晕染在锁骨处、不断扩大的深色湿痕,就是他此刻精神世界彻底被冰冷的恐慌与无助淹没的、最触目惊心的外在映射!一个浸淫机房三十年的老兵,在真正的数字末日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被汗水浸透、轻轻一戳就会破碎的废纸!
与那如同废纸般脆弱的精神状态形成惨烈反差的,是他那双曾无数次在数据风暴中力挽狂澜、在系统崩溃边缘稳定如磐石的手!
此刻,这双枯瘦、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却在身前的键盘上疯狂地敲击、飞舞!完全不像一个濒临崩溃的人所操控,倒像被注入了某种绝望驱动的、机械式的狂暴生命力!
手指!?那几根枯枝般嶙峋的指节,因为极度的神经性紧张和超越极限的高速运动,在每一次敲击键帽的瞬间都呈现出肉眼可见的、细微而高频的痉挛!指关节处的皮肤被拉扯得近乎透明,泛着一种缺氧般的、死寂的青白色,在终端屏幕幽幽绿光的映照下,只剩下几道模糊的、高速震颤的残影!
快!快得超越了人类神经反应的极限!
这双手不是在输入指令,更像是在以血肉之躯,弹奏着一首献给冰冷数据死神的、狂乱无序的安魂曲!每一次指尖与键帽的撞击,都发出密集、短促、如同冰雹砸在铁皮屋顶般的“哒哒哒哒哒——”?噪音!这噪音毫无韵律,只有纯粹的、歇斯底里的速度,仿佛要将键盘敲穿,从这绝望的现实中凿出一条生路!
而在他面前,那面散发着不祥幽光的屏幕上,后台权限访问日志如同一道彻底失控的、裹挟着无尽电子垃圾和加密碎片的、污浊的数据瀑布,正以远超人类眼球追踪能力的恐怖速度,疯狂地向下倾泻、滚动!
字符!?时间戳!?IP片段!?加密的操作指令!?错误代码!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这些冰冷、晦涩、毫无意义的符号洪流,如同亿万只被无形力量驱赶着的、躁动不安的电子食人蚁!它们互相推挤、啃噬、堆叠,组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疯狂蠕动、散发着冰冷逻辑恶臭的、令人头晕目眩、绝望窒息的数字沼泽!
这片沼泽,无情地冲刷着、淹没着老韩那早已被猩红警告和失控恐慌浸泡得濒临崩溃的神经堤坝!每一个疯狂滚过的字符,都像是一只冰冷的、带着微小电荷的蚂蚁,爬过他的视神经,钻入他的大脑皮层,啃噬着他残存的理智和试图寻找线索的希望!
他布满血丝、被汗水模糊的眼睛,徒劳地试图在那片令人作呕的、高速流动的字符沼泽中捕捉到任何异常,任何“S_W”的痕迹,任何幕后黑手的马脚!但太快了!太乱了!?视线根本无法聚焦!幽绿的字符在他瞳孔中拉长、扭曲、变形,化作一片纯粹的、高速闪烁的、带着电子噪音的视觉污染!
“呃…呃…”?压抑的、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带着浓重痰音的呜咽,从他紧咬的牙关缝隙中挤出。额头上汇集的冷汗溪流更加汹涌,滴落的速度几乎赶上了屏幕上字符滚动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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