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进度条的光芒变得凝练而刺目。那幽蓝的感应窗似乎也感应到了终点的临近,光芒微微波动,如同深渊之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林晚能感觉到,自己心脏位置传来的热量,正被更高效地抽取、转化。一股更深沉的虚弱感伴随着强烈的眩晕袭来,视野边缘的黑影在扩大。这是体温长时间徘徊在临界点边缘的代价,是生命力被强行点燃的余烬。苏晚的代码不再仅仅是片段,而是成块、成体系地涌现!那些优雅的递归结构、精妙的混沌算法接口、还有…那些被标记为“高危”的、闪烁着不祥红光的核心迭代模块!苏晚的死亡之谜,如同被锁链捆绑的亡魂,正伴随着这些冰冷的字符,被强制拖出黑暗的深渊!一同被拖拽出来的,仿佛还有陈默那深埋的、关于体温和临界点的、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痛苦记忆——是他亲手将苏晚推向了那个生理与精神的双重临界点,是他自己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场景,被他扭曲成了守护秘密的终极锁钥!
99%…
绿色的光充盈了整个进度条!只剩下最后、最纤细的一丝空白!整个坟场陷入了一种奇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克隆设备的嗡鸣降到了最低,如同屏住了呼吸。废弃机柜的阴影仿佛凝固。连空气中弥漫的焦糊与腐朽气息都似乎被冻结。时间被无限拉长。林晚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耗尽生命最后一丝燃料的引擎,缓慢而艰难。她几乎能“听”到硬盘盘片上最后几个磁性粒子,在探针的暴力读取下,发出原子层面崩解的、无声的尖啸!苏晚的“尸骸”,承载着她最后灵魂印记的物理载体,即将走到它存在的绝对终点。
就在那最后一丝空白即将被绿色填满的刹那——
“嘀————”
一声清脆、短促、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提示音,骤然响起!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如同在绝对真空中敲响的水晶丧钟!它精准地、冰冷地撕裂了数据坟场凝固的死寂,在钢铁的墓穴间反复碰撞、回荡!
屏幕上,那代表着生命、希望与复仇执念的绿色进度条,稳稳地、毫无悬念地停在了——
100%!
紧接着,所有的动态画面瞬间消失!
猩红的警告、幽蓝的闸门、流淌的数据洪流、变幻的几何黑暗…统统被抹去!
屏幕上只剩下两行冰冷、简洁、如同墓志铭般的白色字符:
“物理镜像完成。原始数据区块已提取。”
“警告:源介质物理结构遭受永久性损伤,不可再次读取。原始载体已失效。”
成功了!
但伴随成功的,是彻底的、不可逆转的毁灭!
林晚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两行字上。成功了…苏晚最后的代码,那被埋葬的真相碎片,此刻就凝固在她手中这块小小的存储芯片里。但同时,“原始载体已失效”这六个字,如同烧红的铁水,浇铸在她心头——苏晚留在这个物理世界最后的、完整的“尸骸”,那块布满划痕与尸斑的古老硬盘,就在刚才那声“嘀”响起的瞬间,已经从原子层面彻底崩解、湮灭,化为了真正的电子尘埃!她亲手完成了它的葬礼,用最暴力的方式掘出了它腹中的秘密,也彻底摧毁了它的存在本身。
克隆设备侧面的幽蓝感应窗,光芒彻底熄灭。它完成了使命,重新变回一块冰冷的、毫无生气的黑色区域。那个持续吸收她生命热量的“烙印”,消失了。
寂静重新笼罩坟场,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空旷。只有林晚自己沉重而灼热的呼吸声,以及…
“嗒…嗒…嗒…”
沉重、规律、带着金属鞋跟叩击水泥地面的脚步声,如同从地狱传来的丧鼓,清晰无比地从通道拐角后传来!伴随着对讲机电流的“滋滋”杂音和一个粗粝的、带着警惕的男声:
“D区!D区深处!刚才那声怪响!还有光!快!过去看看!”
时间,彻底耗尽!
林晚眼中爆发出绝境中最后的厉芒!她如同被电击般弹起,无视身体的剧痛和虚脱,用尽全身力气,以近乎撕裂肌肉的速度——
“嗤啦!”?断开克隆设备与报废硬盘槽位的最后连接!
“唰!”?将滚烫的克隆设备塞进战术背包最深处!
“咔哒!”?将那块承载着苏晚最后“灵魂”的、冰冷的存储芯片,紧紧攥在汗湿、颤抖、带着灼伤的指尖!
芯片冰冷,却仿佛刚从地狱熔炉中取出,带着灼穿掌心的滚烫!
“嗒…嗒…嗒…”
沉重的军靴叩击声如同死神的鼓点,穿透层层叠叠的钢铁墓碑,清晰、稳定、无可阻挡地逼近!手电筒的强光光柱已经如同探照灯般,刺破了通道拐角处的浓稠黑暗,将漂浮的尘埃映照得纤毫毕现!
生死一线!
林晚的身体在警报拉响的瞬间,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反应!她不再是人,而是化身为一只被死亡阴影攫住的灵猫!脊椎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收缩!整个人以一种近乎违反物理定律的速度和柔韧度,瞬间缩回身后那巨大机柜敞开的、如同怪兽巨口的阴影深处!
屏住呼吸!
肺部被强行锁死,空气凝固在气管。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窒息般的压迫感,几乎要从喉咙里冲破皮肉的束缚跳出来!血液在耳道内冲刷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如同惊涛拍岸,淹没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只剩下自己生命濒临极限的悲鸣!
她的双臂如同铁箍,死死将克隆设备和那块刚刚从死亡深渊中挖出的、冰冷的存储芯片按在怀里!后背紧贴着机柜内壁冰冷刺骨的金属表面,那寒意如同无数钢针,透过湿透的衣衫刺入骨髓!她将自己最大限度地压缩、折叠,利用机柜内部纵横交错的、如同废弃血管般缠绕的复杂线缆束和散落的、锈迹斑斑的废弃金属部件,构筑成最后一道脆弱而绝望的物理掩体。她的身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双在黑暗中依旧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透过线缆的缝隙,死死盯住柜门外的光与影。
脚步声,在机柜外一步之遥的地方,骤然停下!
刷——!
一道惨白、刺目、带着冰冷审视意味的强光手电筒光束,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刺入柜门敞开的缝隙!光束在狭小的空间内缓慢而精确地扫过:
扫过她刚刚暴力撬开的锁扣痕迹,在锈蚀的金属上投下跳跃的光斑。
扫过地面她留下的、在厚厚积尘上清晰可见的、浅浅的脚印轮廓!
扫过机柜内部她藏身处前方的线缆和废弃部件,光束的边缘甚至堪堪擦过她蜷缩的脚踝!
光束在柜门缝隙和地面脚印上反复徘徊、停留。
漫长的几秒。
每一秒,都像一个被拉长至永恒的世纪!林晚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太阳穴处狂暴冲刷的轰鸣,能感受到汗水沿着脊椎沟壑冰冷滑落的轨迹,甚至能嗅到从柜门外隐约飘来的、属于保安身上的淡淡汗味、皮革装备的鞣制气息,以及一丝廉价烟草的味道!
空气凝固成沉重的铅块,死死压在她的胸腔上。指尖因过度用力而陷入克隆设备坚硬的外壳,带来清晰的痛感。芯片冰冷的棱角硌着掌心。她将自己化为一块没有生命、没有呼吸、没有温度的岩石,与机柜的阴影和尘埃彻底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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