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凝固了一瞬。那毫无情绪波动的电子合成音甚至没有停顿：
“…清理程序…执行中…检测到低维…碳基粉尘…威胁等级：零…忽略…”
银灰色的死光依旧稳定地切割空间，吞噬光线，目标明确——冻结的书包，污秽的地髓！
然后。
第一粒烟灰。
轻轻地。
落在了硬币那锋利的、幽暗的刃口上。
“滋…”
一声微不可闻的、如同烧红的铁签插进雪堆的轻响。
那粒渺小的烟灰，在接触到刃口的瞬间，竟没有被死光湮灭，也没有被弹开！
而是如同最顽固的污垢！
死死地！
粘在了上面！
硬币刃口流转的、代表着“绝对归零”规则的幽暗光泽，极其细微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
第二粒！
第三粒！
更多的烟灰！
如同受到无形磁场的吸引！
精准无比！
争先恐后！
扑向那枚翻转的硬币！
“滋…滋…滋…”
细微的声响密集起来！
硬币刃口那幽暗致命的光泽，如同接触不良的劣质灯管，开始疯狂地、不规则地闪烁！明灭不定！构成死光的纯粹规则之力，竟因为这微不足道的烟灰附着，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月蚀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波动了一下。那冰冷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极其细微的、如同信号不良的卡顿杂音：
“规则…载体…刃口…附着…未知…惰性…污染…分析…”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凝滞！
“汪！（冻死狗了！解冻！）”
被冻结在半空、挂满冰霜的金毛书包，暗红钩印如同被烟灰刺激到的野兽眼睛，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燃烧的暗红血芒！一股蛮横、原始、仿佛要焚尽一切束缚的暴戾气息，硬生生冲破了体表覆盖的银灰色冰晶！
“咔嚓嚓——！！！”
冰晶炸裂！
书包如同挣脱锁链的疯狗！暗红钩印锁定贾政怀中那块散发着诱人气息（对它而言）的暗黄地髓！狗耳朵卷着碎片，带着破冰后的狂暴余威，再次化作夺命的钩锁！直取目标！
“孽畜！滚开！”贾政刚从月蚀带来的死亡威胁中喘过气，惊见书包再次扑来，本能地死死抱住地髓，染血的左手下意识挥出手中沾血的半块板砖！
“砰！”
板砖狠狠砸在书包侧面！
书包被砸得一歪！暗红钩印红光乱闪！但狗耳朵卷着的碎片，却“嗤啦”一声，在贾政昂贵的西装袖子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焦黑的手臂和…那块紧抱着的暗黄地髓！
“我的！！！”书包的电子音带着疯狂的咆哮！
“找死！”月蚀冰冷的电子音终于带上了一丝被蝼蚁接连挑衅的怒意（如果那能称为怒意）！他指尖那枚被烟灰糊住刃口、光芒疯狂闪烁的硬币猛地一震！试图强行震开污垢，完成那被中断的“清理”！
然而！
“噗！”
一大坨更厚实、更湿润、还带着火星余温的烟灰！
如同精准投弹！
不偏不倚！
正好糊在了月蚀那毫无血色、线条冷硬的下巴上！
灰白色的粉末，沾着口水（？）和烟草的焦油，瞬间覆盖了那一片苍白的皮肤。
时间。
仿佛真的在这一刻。
凝固了。
月蚀那夹着硬币、稳如机械臂的手指。
极其极其细微地。
颤抖了一下。
兜帽下的阴影，如同最深沉的宇宙黑洞，剧烈地波动起来！一股远比之前冻结书包时更加冰冷、更加死寂、仿佛连时空本身都要被彻底“格式化”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
“检测…高浓度…生物污染源…附着…面部识别模块…”冰冷的电子音如同卡了无数根鱼刺，断断续续，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毁灭性的寒意，“威胁等级…重新评估…致命…最高优先…清除…”
“嗡——！！！”
那枚被烟灰糊住的硬币，刃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银灰色死光！这一次，目标不再是书包和地髓！
而是！
藤椅旁！
那个叼着烟、手指还保持着弹烟灰姿势的！
周振华！
死光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寸寸碎裂！露出其后漆黑、虚无、仿佛连时间都不存在的“归零”底色！整个教导处小院，在这绝对的“无”面前，都开始扭曲、虚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抹去！
“周哥！”余墨砚目眦欲裂，秃毛扫帚柄爆发出最后的暗金光芒，灰雾领域不要命地扩张，试图阻挡！
“星轨守护！”苏星璃清叱，罗盘中星辉狂涌，归墟星尘化作冰晶长河，横亘在死光之前！
如同螳臂当车！
灰雾领域瞬间蒸发！
冰晶长河无声消融！
死光！无可阻挡！带着终结一切的意志！降临！
就在这连时空都要被“归零”的刹那！
周振华。
终于。
动了。
他放下了夹着烟的手。
然后。
对着那道撕裂空间、毁灭一切的银灰色死光。
以及死光源头那个下巴沾着烟灰、兜帽下阴影沸腾的月蚀。
张开了嘴。
不是怒吼。
不是念咒。
而是。
打了一个。
哈欠。
“呵——欠——”
一个长长的、带着浓浓困倦和劣质烟草味的哈欠。
随着这个哈欠。
一股混杂着隔夜粉笔灰、红梅烟焦油、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干燥尘土气息的浑浊气流。
如同沉睡巨龙苏醒的吐息。
形成一股无形的气浪。
喷涌而出！
正面！
撞上了那道毁天灭地的银灰色死光！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光芒万丈的对抗！
只有…
“噗嗤！”
一声如同湿抹布拍在玻璃上的闷响。
那道足以“归零”时空的死光！
在接触到那股浑浊哈欠气流的瞬间！
如同被泼了强效卸妆油的舞台特效！
瞬间！
萎了！
蔫了！
熄火了！
构成死光的银灰色规则能量，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哀鸣，疯狂溃散、消融！眨眼间便化作缕缕青烟，被那股带着粉笔灰和烟油味的哈欠气流一卷，彻底吹散！
一同被吹散的…
还有月蚀下巴上那坨湿漉漉、灰白色的烟灰。
露出了底下…
依旧苍白。
但此刻。
沾着几点可疑黄色油渍（疑似烟油？）的皮肤。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金毛书包和贾政抢夺地髓的动作都僵住了。
月蚀保持着投掷硬币的姿势。
兜帽下的阴影如同凝固的墨汁。
那冰冷的电子音，彻底卡壳，只剩下电流紊乱的“滋啦…滋啦…”杂音。
周振华打完哈欠，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角（熬夜批作业？），又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烟。
青烟袅袅。
他目光平静地掠过下巴沾着油渍、如同雕塑般僵硬的月蚀，落回还在死命抱着地髓、一脸懵逼的贾政身上。
“告黑状（叫时空清道夫），”周振华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月蚀僵硬的身影。
“得写检查（按程序提交报告）。”
他枯手指了指月蚀下巴上的油渍。
“搞偷袭（直接放死光），”
周振华用脚尖踢了踢旁边一块被死光余波扫到、边缘呈现诡异“归零”态、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角的青砖碎片。
“属于…”
他顿了顿，烟头隔空点了点月蚀。
“…严重违纪。”
“破坏校园环境（差点抹掉教导处），”周振华在纪律记录本上潦草地划拉着，笔尖戳破了纸面，“记大过，留校察看。”
“个人卫生不合格（下巴沾灰），”他瞥了一眼月蚀，“扣一百分。”
“课后劳动…”周振华的目光扫过满院狼藉，重点落在被月蚀死光擦过、呈现出“归零”虚无状态的那片区域，以及贾政怀里那块依旧散发着诱狗气息的暗黄地髓上。
“…翻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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