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空阴沉,乌云低垂,让人感觉有几分压抑。从小河村处看去,那巍峨的昆仑山直插天际,奇峰怪岩突兀险峻,在阴影中隐隐带了一丝狰狞。
只是村民们世代居住于此,这般景象见过不知多少次了,对此毫不在意,更不要说无知小孩了。
“臭小子,你往哪儿跑?”一声喝骂,带了几分笑意,出自一半
大小孩之口,他看上去也就十来岁的样子,眉目清秀,领着大概还有四五个男女孩童,追着前方另一个小孩。前头那小孩看起来比他个子矮些,拼力向前跑去,对后头的喊声置若罔闻。
“王不凡,有种你就给我站住不要跑!”后头那小孩高声叫道。
前头那叫王不凡的孩子回头呸了一声,反而跑得更快了,后头的孩子见状便追得更紧了。
一路追跑,这些小孩逐渐跑进了村子东头的那间破旧庙里去了。从外面看去,这座小庙破旧不堪,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人世风雨。
王不凡第一个冲了进去,不料一不留神,居然被一块破旧门板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了个跟头。后面几个小孩大喜,一拥而上,将他压在身下,那清秀男孩面有得色,笑道:“被我抓住了,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谁知王不凡叫道:“不算不算,这是你暗算了我,怎么能算?”
那男孩一愣,奇道:“我什么时候暗算你了?”
王不凡道:“好你个谢力豪,你敢说这个门板不是你放在这儿的?”
那叫谢力豪的小孩大声道:“哪有这事啊!王不凡你是打算输了不认账啊。”
王不凡一抿嘴,头一歪,一副坚决不投降、不屈服的样子。谢力豪气从心头涌起一股子怒气,一手扼住他的脖子,怒吼道:“说好了抓住就认输的,你服不服?”
王不凡理都也不理谢力豪。
谢力豪脸色通红,手上用力,大声道:“王不凡你到底服不服?”
王不凡气管被他扼住,呼吸逐渐困难,慢慢地脸也开始涨红,但他小小年纪,性子竟是犟脾气,硬是一声不吭。
谢力豪越来越怒,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口中一迭声道:“王不凡你到底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
这时其他小孩眼看不对,互相看了一眼,都向后退了几步,只剩下这两个无知孩童,为了意气之争,由着各自偏激性子,这般彼此坚持着。
眼看着一场大祸便无端生出,忽听这小庙深处一声佛号,有人道:“阿弥陀佛,快快住手。”
一只干瘦手掌凭空出现,伸出一根指头,在谢力豪手上弹了一下,谢力豪瞬间如遭电击,感到全身大震,双手自然而然地松开了。
王不凡身子顿时蜷缩起来,双手捂住脖子大口喘气,显是憋气鳖得太狠了。而此时的谢力豪也是呆立在一旁,怔怔地看着王不凡痛苦样子。过了一会,他二人回过神来,想起了刚才情景,对看一眼,彼此都是越想越后怕。
谢力豪呐呐道:“不凡,对不住了。我也不知道怎么……”
王不凡摇了摇头,呼吸渐渐平稳,道:“没事。咦,你是谁?”
众小孩顺着他眼光看去,只见在这庙中正站着一个年老和尚,脸上皱纹横生,一身破旧袈裟,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只有腰上别着一把扇子,右手中持着一串碧玉念珠,竟是晶莹剔透,耀人眼目,发出淡淡青光。奇怪的是,在这十几颗大小一致、光洁剔透的青玉念珠中,偏偏还夹杂着一颗非玉非石、颜色深紫、看起来暗淡无光的圆珠。
那为老僧也不回答,只用目光在这两个小孩身上细细看了看,忍不住便多看了谢力豪几眼,心道:“真是修仙的好资质,只是性子怎会如此的偏激呢?”
这时王不凡往前踏了一步,说道:“喂,你是谁啊,怎么从没见过你?”
小河村在玉虚剑派附近,这里都是以道教为尊,佛家弟子极为少见,故王不凡才有此一问。
老僧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反问道:“小施主,刚才性命攸关,你只要认个输便是了,为何却要苦苦支撑,若非老衲出手,你只怕已白白送了性命!”
王不凡呆了一下,心里觉得这老和尚说的确有道理,只是事到临头,他自己还是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得怔在那里。
谢力豪瞪了老僧一眼,拉了王不凡的手,道:“不凡,这老和尚古里古怪,我们别理他。”说完便拉着他向外边走去,几个孩子都跟了过去,显然一向以他马首是瞻。
王不凡开始下意识地也迈开脚步,只是他走出庙门一段路后,忍不住又回头向庙里看去。天色渐暗,依稀可以看见那老和尚依然站在那里,只是面容已模糊不清了。
深夜里。一声雷鸣响彻天地,狂风忽起,天边黑云翻滚。风雨欲来,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意。
老僧仍在小庙之中席地打坐。抬眼看去,远方昆仑山只剩下了一片朦胧,四下静无人声,只有漫天漫地的疾风响雷。
好一场大风!
一道闪电裂空而过,黑暗中,这座在风中孤独伫立的小庙亮了一下,只见那老僧在这片刻间已站在了庙门口,一脸严肃,双眉越皱越紧。
西边村子中,不知何时已起了一股黑气,浓如黑墨,翻涌不止。老僧站在小庙之中,死死盯着这股黑气。
忽然,那股黑气一卷,盘旋而起,径直便往村外而去,正向着小庙方向而来。它速度极快,转眼即至。老僧眼尖,一眼便看见其中竟夹带着一个小孩,正是白天见过的谢力豪。
老僧脸色一沉,再不迟疑,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枯瘦身子霍地拔地而起,直插入黑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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