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望舒把最后半块炊饼塞进老乞丐嘴里时,对方浑浊的眼珠突然亮了。
小要饭的,手倒巧。老乞丐捂着刚被她包扎好的刀伤,这金疮药比城南医馆的还灵。
她蹲在墙根搓手,锅底灰蹭得指缝全黑:我阿爹是走方郎中,临死前塞给我半本医书。
丐帮三当家的瘸腿突然扫过来,木拐敲在她脚边:新来的?
癞头阿九。她低头,破棉袄下的药囊蹭着青石板,昨儿被东市的狗撵到这儿,求口饭吃。
三当家的手突然掐住她后颈,指甲几乎要扎进肉里:医馆的陈大夫前天被人捅了——
他治外伤总用生肌散。虞望舒反手扣住对方腕脉,拇指精准点在曲池穴,可刀伤见骨得先用防风汤洗,您腿上的旧伤,是不是每逢阴雨天就钻心的疼?
三当家的脸色变了。
她趁势从药囊里摸出个纸包:这是透骨草,用酒调了敷,三帖准好。
墙根的风突然转了方向。
老乞丐突然咳嗽着拽她衣角:观里的道爷又来收保护费了。
虞望舒抬头,两个玄色道袍的身影晃进巷子。
为首的道童腰间挂着玄冥观的铜牌,踢翻了老乞丐的破碗:这个月加三成,敢少一文——
三成?她突然开口,上个月你们要两成,前月一成半。道童的目光扫过来,她踉跄着跪下捡碗,观里最近是不是总往北边送人?
穿灰布衫的,脖子上有条小蛇纹?
道童的瞳孔缩了缩。三当家的木拐重重砸在地上:阿九!
她立刻闭了嘴,指尖却悄悄在老乞丐手心里划了个问字。
当晚,她被带进丐帮的破庙。
三当家的把透骨草敷在腿上,酒气喷在她脸上:你问玄蛇卫做什么?
我阿爹走方时,见过玄蛇卫的标记。她摸出从玄蛇卫尸体上撕下的半张纸,他们临死前说玄冥观龙血之后,我...我想换点盘缠回家。
三当家的突然笑了,从梁上扯下块黑布。
布下堆着几十个酒坛,最上面的封条还沾着朱砂:三天前,玄冥观的知客道送了二十坛酒,说给咱们压惊。他拍开酒坛,浓烈的酒香混着一丝甜腥,你闻,这是血参酒——观里那间锁了十年的密室,最近总有人半夜搬东西。
老乞丐突然凑过来:我瞧见个小道士偷跑出来,腿肚子直打颤,说密室里供着个活神仙。
虞望舒的指尖在药囊上轻轻敲了七下——这是给苏子墨的信号。
子时三刻,玄冥观的后墙根下。
苏子墨的短刀挑开最后一根荆棘,压低声音:观里今日换了三重岗,我引开巡夜的,你扮成送喜饼的王媒婆。
她套上靛青衫子,发髻上别着朵褪色的绢花,竹篮里的喜饼压着包花椒。
绕过前殿时,厨房飘来炖鸡汤的香气。
张婶子,今日怎么多备了三副碗筷?她拎着竹篮凑过去,我给西院刘娘子说媒,顺道送点喜饼。
烧火的婆子抹了把汗:还不是密室那位。她压低声音,观主说那是贵客,每顿要吃鸽蛋羹,米得用筛子筛七遍。
虞望舒的手指在竹篮里攥紧。
月上中天时,她蹲在观墙的老槐树上。
夜行者人格的敏锐让她连巡夜道童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密室的锁是九连环,她摸出怀里的铁丝,三两下就捅开了。
烛火点亮的刹那,她差点叫出声。
墙上的画像里,林婉柔穿着凤冠霞帔,下方墨迹未干的小字刺得她眼睛疼:前朝永宁公主,年方十八,待归。
画像旁的帛书在风里翻卷,她捡起半片残页:龙脉分两卷,长皇子执图,幼公主藏玉。
若得双璧,可复大宁。
大宁...她喃喃,突然听见密道里传来脚步声。
快收起来!她把帛书塞进衣襟,转身要跑,却撞翻了案上的青铜灯。
火光映亮墙根的暗门,她猫腰钻进去,指甲在砖缝里抠出血——这密道的砖,竟和她前世老家的青砖一个纹路。
更下方的石室里,炼丹炉还冒着热气。
她掀开炉边的牛皮纸,上面的字迹让她血液凝固:2023年7月15日,实验体098出现空间重叠反应
找着了?
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虞望舒转身,林婉柔正倚着石门,手中的龙形玉佩碎片和她系统里的九转轮回玉闪着同样的光。
你以为穿书是意外?林婉柔轻笑,你娘是大宁最后的巫女,她把龙脉之力封在你体内,用穿书当幌子。她指尖划过虞望舒的手腕,只有你的血,能解开龙脉图谱的封印。
石门轰然关闭。
虞望舒撞上去,掌心全是血。
林婉柔的声音透过门缝飘进来:好好想想,秦岱渊的北境军,能不能赶在龙脉复苏前找到你。
与此同时,九翎国御书房。
陆沉单膝跪地,手中的密报还沾着血:林婉柔在北境集结玄蛇卫旧部,三日后攻城。
秦岱渊捏碎了茶盏,碎瓷扎进掌心:调镇北军,我亲自去。他扯下腰间的玉璜塞进陆沉手里,告诉望舒...等我。
石室的烛火忽明忽暗。
虞望舒摸着怀里的帛书,系统玉佩的裂缝又多了一道。
她盯着墙上前世的笔记,突然想起三日前做的梦——梦里有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对着仪器说:实验体098,准备传送。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迅速把帛书塞进砖缝,背贴着墙站好。
公主,观主说时辰到了。是玄冥真人的声音。
林婉柔的笑声像根细针,扎进她耳膜:带她去祭坛。
虞望舒握紧了袖中的匕首。
黑暗里,系统玉佩突然发烫,七个人格的记忆在她脑海里翻涌。
她听见自己说:想拿我当钥匙?
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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