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推开门时,玄关灯自动亮起。
他脱鞋的动作顿了顿——茶几上摆着疏月的算卦布,密雪的医用手套还搭在沙发扶手上。
掌心又开始发烫。
他坐进飘窗,借着月光看手背。
半透明纹路像活物,正从腕骨往小臂爬,像星图又像血管。
他闭着眼调动灵气,经脉里却窜进股陌生力量,冷得刺骨,直往心脏钻。
灵气压不住的。
身后传来响动。
林疏月倚着门框,发间还沾着庙灰。
她没开灯,月光在她眼底晃,你打算一个人去?
顾临渊攥紧手。
纹路在指缝间若隐若现,密雪今天烧了半管血。他声音发哑,疏月你上次读心,吐了三天。
所以呢?疏月走过来,蹲在他膝前。
她伸手碰他手背,纹路突然亮了一瞬,你当我们是纸糊的?她指尖抵着他脉搏,那年你被吸血鬼猎人围在巷口,是谁用铜钱引开他们?
顾临渊喉结动了动。
疏月掏出兜里的铜钱,在他掌心一按,我算过了,你会回来。
废弃码头的海风裹着铁锈味。
苏墨的黑伞压得低,伞骨下露出半张脸:归灵堂旧址下方。他把防水袋扔给程墨,但有人在抹痕迹。
程墨撕开袋子,地图展开时抖了下。
泛黄纸页上画着老城区,红圈正圈着归灵堂三个字——那是三十年前一场大火烧没的义庄,谁不想让我们找到?
楚砚秋的人。苏墨伞尖点了点地图边缘的暗纹,昨天凌晨,有批穿黑风衣的进了废墟。他转身往码头外走,程爷要是怕,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程墨把地图折好塞进怀里。
他望着苏墨的背影笑了声——当年地下拳场,这小子替他挡过三刀。怕?他摸出根烟点燃,火星在夜色里明灭,我怕的是去晚了,那小子把命搭进去。
白芷的钢笔尖戳穿了档案袋。
管理局地下档案室的霉味呛得她咳嗽,她把泛黄的纸页摊在桌上,手电筒光扫过命运风暴·1932几个字——事件中心坐标,和顾临渊说的裂隙位置分毫不差。
唐先生。她拨通电话时看了眼手表,凌晨两点十七分,能来管理局后门吗?
半小时后,唐无咎的道袍沾着露水。
他翻页的动作越来越快,突然停住:这不是裂隙。他指尖敲着页边的符文,是伤口。
白芷凑近看。
那些歪扭符号突然在她眼里连成线,像道裂开的嘴,谁的伤口?
命运的。唐无咎合起档案,有人撕开了它的皮。他望向窗外的夜色,现在那道口子要愈合了——或者,要吞人。
顾临渊翻进归灵堂旧址时,鞋跟碾碎了半块瓦。
废墟里的风带着腐味,他刚往前迈两步,后颈突然刺痛——像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停下!
血光在脚边炸开。
林密雪从断墙后跃出,白大褂下摆沾着泥,左手结印,右手血液凝成红绳,灵压排斥。她咬着牙,红绳缠上顾临渊手腕,我数过,这地方每块砖都刻着镇灵咒。
顾临渊感觉有东西在撞他胸口的护心铃。
铃铛发出蜂鸣,震得他耳膜生疼,你怎么找到我?
疏月算的。密雪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盾,替他挡下一记突然的灵压冲击,她说你今晚会来。她盯着他手背的纹路,渊哥,你当自己是铁打的?
顾临渊想抽回手,却被密雪攥得更紧。
她指尖的血渗进他皮肤,暂时压下了纹路的灼热,我哥死的时候,说要护我和疏月。她声音发颤,现在轮到我护你。
凌晨四点,众人聚在废墟外的破仓库。
唐无咎的剑插在地上,符纸在剑鞘上沙沙响;程墨和苏墨各占半张破桌子,摊开的地图被蜡烛风吹得翻页;白芷抱着档案袋,目光在顾临渊和密雪之间来回。
用读心术探裂隙意识。疏月突然开口。
她的算卦布铺在地上,铜钱排成北斗状,我能感应波动,引他走最薄的点。
顾临渊摇头:太危险。
比你一个人闯安全。密雪擦着手术刀,刀锋在烛光下泛冷,我用血阵给你打掩护。
我黑了管理局的监控。沈昭从门外闪进来,手里举着平板,半小时前,裂隙位置的地磁异常值跳了三倍。他看了眼顾临渊,渊哥,你再拖,门要关了。
顾临渊沉默。
他望着疏月发间的庙灰,密雪指尖的血渍,突然笑了:我进去。他按住想开口的疏月,但你们不跟。
地面突然震动。
众人踉跄着扶住墙。
幽蓝光柱从废墟中心冲天而起,照得夜空泛紫。
光柱里有影子在飘——是前一章结尾那些人脸,此刻都闭着眼睛,像在沉睡。
时间到了。唐无咎拔起剑,剑身映着蓝光,这是裂隙开的门。
顾临渊深吸一口气。
他摸了摸兜里的铜钱,又摸了摸发烫的护心铃,转身往光柱走。
顾临渊!
疏月的声音追过来。他脚步顿了顿,没回头。
如果你迷失了——她的尾音被风声撕碎,记得我还在等你回来。
顾临渊迈进光柱。
蓝光裹住他的瞬间,他听见了心跳声。
不是人的心跳,是某种古老、庞大的东西,正在苏醒。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