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里的光炸成碎片时,整座古塔都在震颤。
林疏月的金眸被刺得生疼,等再睁眼,半空中悬着的不再是裂隙——是一扇由星光拧成的门。
门里浮动着鎏金飞檐,像浸在银河里的宫殿,容霜踉跄后退半步,指尖掐进掌心:“这是誓源圣所……誓约的源头。”
“终于等到了!”叶无尘的笑声混着星芒炸响,他脖颈青筋凸起,“只要踏进去,我就能重铸誓契本源,让所有人的誓言都刻上我的名字!”他抬脚要冲,玄色道袍带起一阵风。
“放肆!”
苍老的喝声劈开星芒。
玄镜道人踩着星子落下,青铜杖上的誓文泛着冷光,正是当年封印星陨之主的“誓律权杖”。
他杖尖点地,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旧誓殿早将你逐出山门,你也配谈誓契?”
叶无尘脚步顿住,嘴角扯出冷笑:“老东西,当年要不是你……”
“顾临渊!”林疏月突然喊。
她望着星门,那里有团光在翻涌,像有人在推门。
星门内,顾临渊的太阳穴突突跳。
四周星子缠着发光的线,全是被遗忘的誓约。
他父亲的背影还在路尽头,可此刻他更清晰地听见——灵魂深处那个“疏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你要进去,但别忘了回来。”
他闭眼。
再睁眼时,右眼腾起赤红命火,左眼却映着林疏月的脸。
那是她第一次用读心术时的模样,金眸里还带着对真相的迷茫。
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这次,我们一起走。”
“想进星门?先过我这关!”楚昭然的锁链划破空气,缠向顾临渊的手腕。
林疏月金眸骤亮,抬手捏碎锁链——是读心术,她听见了楚昭然心底的慌乱,“怕什么?他进去就出不来了。”
“疏月!”柳清寒的声音从塔下传来。
归灵堂的引魂灯烧得更亮,她举着罗盘冲上来,“血晶又烫了!密雪说医院的血库在沸腾,像有什么在召唤——”
“先解决眼前的!”韩千羽旋身踢飞两个监察司的人,他古武靴底沾着血,“萧婉儿带着人绕到后面了!”
林疏月回头。
萧婉儿正猫着腰往誓契碎片的方向挪,腰间短刃闪着寒芒。
她刚要动,尉迟曜的银环已经横在萧婉儿颈前:“想偷碎片?”
萧婉儿咬牙:“我只是执行命令。”
“命令?”尉迟曜冷笑,银环压出红痕,“楚砚秋让你偷,楚昭然也让你偷——他们有谁问过你,偷来的碎片要用来做什么?”
萧婉儿瞳孔微缩。
她想起昨夜楚砚秋捏碎手下喉咙的模样,想起楚昭然说“完成任务就给你自由”时,眼底那点她读不懂的阴鸷。
银环凉意渗进皮肤,她突然松开短刃:“我……不偷了。”
“算你识相。”尉迟曜收回银环,转身加入战局。
星门突然剧烈震颤。
容霜喷出一口血,她面前的卦象图裂成两半——她强行推演誓劫本质,命理线断了三根。
“要关了!”她喊,“快!”
顾临渊抓住林疏月的手。
他掌心烫得惊人,像握着团火。
林疏月被拽着往星门跑,脚下碎瓦硌得生疼。
身后传来塔基断裂的轰鸣——韩千羽和柳清寒在扛监察司的攻击,墨玄和玄镜道人合力用符咒镇住暴动的誓契,容霜跪在地上,用染血的手指在地面画最后的稳定阵。
“顾临渊!”林疏月突然停步。
她转身,星门的光在她金眸里流转,“你还记得我们的誓约吗?”
顾临渊顿住。
他想起在街头第一次见她时,她举着占卜牌说“你的命盘里有血光,也有星光”;想起她被篡改记忆时,攥着他衣袖说“我总觉得,我该信你”;想起昨晚在医院,密雪举着发烫的血晶说“你们的血脉在共鸣”。
他点头,指腹蹭过她眼角未干的泪:“无论生死,我都会找到你。”
下一秒,两人被星芒吞没。星门“轰”地闭合,像块被捏碎的玻璃。
塔顶重归寂静。
山风卷着碎纸掠过众人发梢。
墨玄低头看手里的星盘——刚才还流转的星轨,此刻全成了乱码。
他指尖发抖,轻声道:“他们……真的进去了吗?还是……被选中了?”
没有人回答。
容霜捂着嘴咳嗽,血珠落在卦象图上,染成刺目的红;玄镜道人收了权杖,望着星门消失的方向,眼神沉得像口井;萧婉儿蹲在地上,盯着自己松开的短刃,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林疏月的金眸在黑暗中睁开时,首先触到的是顾临渊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还在,可四周一片混沌,像浸在未干的墨里。
她想喊他名字,喉咙却发不出声。
有什么东西从她识海深处涌上来——是被篡改的记忆?
是疏影的残魂?
还是……真正的,属于林疏月的过去?
顾临渊的手指动了动。
他缓缓睁眼,眼前是一片他从未见过的星空。
星子比外界大十倍,每颗都刻着细小的字——是誓言。
他听见林疏月的呼吸声就在耳边,突然想起父亲背影消失前,星界深处传来的门轴转动声。
那声音,此刻又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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