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老爷陆志宏用现代话说就是一个凤凰男。
陆志宏家境一般,父母开了个临街商铺,生意平平。家中除了要供他读书还有上面一个姐姐,女红也是有名的。一个哥哥铁匠,下面一个弟弟算是家里人宠着长大的。商铺盈余将将足够一家人的日常花销,大富大贵没有,倒也没有缺衣少食,日子过的也算是温馨。
日子直到陆志宏入了仕途,稳定下来。姐姐嫁了个乡里的秀才,也算是登对,铁匠娶了自小长大的青梅,第二年生了个软糯糯的女儿,日子过的幸福美满。兄弟也娶了隔壁村子里的姑娘,二人脾性相投,甚是有滋有味。家中生意也变得好起来,老主顾都笑称二人有福气,孩子都争气。
陆志宏平日里便爱去学文人雅客聚集之地。久而久之结识了阮文贵。阮文贵这个人家大业大,说是纨绔又颇有学识,爱去文人聚集之地;说是文人又喜烟花之地,莺莺燕燕不知外面住了多少。
阮文贵的妹妹阮婉清便是男扮女装跟着哥哥去诗集会时与陆志宏相识。二人初次见面,阮婉清便芳心暗许。回家后更是多次相求阮文贵,要让邀请陆志宏来府上坐客,阮婉清也是家里宠着长大的,平日里也算是有求必应。
时间久了,阮文贵架不住妹妹软磨硬泡,便邀请陆志宏来府一聚,原只是当普通的客人,但自家姑娘的心思当爹的一眼便看来了。
要说这陆志宏倒也确实生的一副好皮相,当天身着竹青绸衫,行走时被春风掀起一角暗纹,二十来岁的男子倚在朱漆廊柱旁。乌木镶青玉的束冠压着鸦色鬓角,两缕丝绦垂在肩头,随翻书动作扫过银线滚边的立领。衣料应是江南新到的细麻,日光下浮着流水般的暗纹,腰间悬着的羊脂玉佩压住袍角翻飞之势,却压不住袖口洇开的松烟墨痕。
面庞似被梅雨季浸润过,白而不孱,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恰如月般温柔,鼻梁右侧一粒小痣落在书页阴影里,唇色是枫露染就的胭脂红,衬得提着物品的指节愈发骨节分明。布鞋踏着青砖的声响温润,分明是城中老字号十文钱一双的千层底,偏被他走出三分翰林院侍讲的清贵气。
阮老爷见着陆志宏的第一面是不待见的,穿着打扮来看,家底不见有三分厚,识人待物又满是清高气。要不是陆婉清表明心意后对家中以死相逼,陆家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二人成亲之时,窄小的陆宅院子里满是陆婉清的嫁妆,甚至宅院外路两边都齐整整放了一排。
陆婉清入门后,陆家人的生活涨了一大截。铁匠不打铁了,本就招猫逗狗的兄弟更加肆无忌惮,成了烟柳之地的常客,就连终日里围着铺子的母亲也成了胭脂铺成衣铺的常客。
外人都知一家人靠着媳妇的嫁妆,背后指指点点,当面谁见了又不恭维一番。
这边林夕听八卦正上劲了,外面突然一阵敲门声吓得几人一激灵。
“姑娘,陆家娘子因刚刚的事有些心神不宁,准备回去了,央二位姑娘尽快些。”又是常嬷嬷,林夕心里嘀咕,这人真烦。
陆羽应了一声“这就来,辛苦嬷嬷。”
二人又将换下来的衣服收拾好,“今日多谢楚姑娘伸出援手,日后有机会定当回报,还望姑娘多保重。”出门前陆羽再次感谢道。
“多谢楚姑娘。”陆芊也紧跟着说道。
经过重新梳洗,二人面若皎月莹润生辉,双眉似烟霭拢着青山秀色,眸如寒潭浸星流转清辉,唇间未点胭脂却晕着早春海棠色。青丝绾成惊鸿髻,玉簪斜插映着颈间凝脂般的雪肤,皆着素色罗裙。
给人的感觉完全不相同。一人像夜间铺满月光的深谷,显得静谧的同时又透着神秘让人望而却步,不敢轻易接近。小小年纪像一个不苟言笑的家长。
格外相似的两张脸,但另一人看起来犹如春天里复苏的山,生机勃勃,又透着丝丝胆怯不敢全然露出头来,像一个贪玩的小孩又看着家长脸色不敢四下里乱跑。
几人出屋后穿过花园到了前厅,一进门便看见,林书晴坐在客椅上,胳膊肘撑着旁边的桌子手扶着额头,旁边站一个嬷嬷在扇风。林书瑾坐在旁边椅上,一副担忧的样子。
主母见人来便开口:“二位姑娘怎么样了?可有头疼?”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来人。
见林夕跟陆家两个姑娘相互搀着进来,半笑半不笑的看见林夕说:“你们三个到是能聊到一起,以后两家可要多来往呀。”不知道旁边的人听到这句话什么感受,林夕只觉得突然背后好像有了一条毒蛇盯着自己。
陆羽不经意的与林夕对视了一下,对林书瑾行了个礼“让姨母担忧了,我与妹妹二人都已无大碍。与云晞妹妹投缘便多聊了几句,还请姨母多担待。”
林书瑾拍着胸脯担忧的讲道:“那便好,要是你们两个在这里发生意外,真不知道怎么给你母亲交代呢。既然你们三人投缘可要留下来多住几日,让你们小娘先回府?”
“多谢姨母款待,便不多叨扰了,小娘因我们二人身体不适,回去路上还需要照顾,等下回我们再来打扰。”说着看向林书晴的位置,面上收起了那一点笑,开口道:“小娘可有好转,是否即刻回府?”
林书晴缓缓坐直,旁边的嬷嬷赶紧扶着,称“小娘担心二位姑娘的身子,听闻已无大碍已好了大半了。”
林书晴打量了二人一眼,看向林书瑾“姐姐,我们这便回去了,您得闲了也带这些孩子们来看看我,咱们两家可要多走动走动的。”
林书瑾看这情况也不想着多留了,紧紧拉着妹妹的手。原本说的是在楚府小住几日,几个孩子也能多亲近一下。林书晴一个妾室带着这些孩子出来,正好是自己姐姐家,又是两个嫡女落水,传出去了也确实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