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绕着花园散步时,青黛再三嘱咐林夕“姑娘对老爷一向不多话,与老爷也并不像平常家里的父女,像刚刚在府门前的行为可万万不敢再做了,回头我家姑娘回来又得跪祠堂了!也不知道我家姑娘什么时候能回来?”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变得沮丧起来。青黛是真的为自家姑娘感到担忧。
林夕把胳膊搭在青黛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你就放心吧,我也不知道我要在这待多久,回去的条件是啥也不清楚,但是凭我多年在职场的经验,我不止能平反你家姑娘的风评,还能反转,你就等着瞧吧!”
青黛有点听不懂林夕在说什么,但能平反自家姑娘的风评,还能好转是完全能理解的。
林夕根据已知情况分析,青黛一日的种种表现不似作假,一颗心都为自家小姐忐忑,是可以相信的。自己一天的所见所闻以及青黛的表述综合可得:楚府当今主母林书瑾不是个合格的嫡母,楚文昌与此人多年来共枕一榻,就算林书瑾再能装也不是密不透风的,但楚文昌对楚云晞的真实情况却一无所知。林夕认为不能排除楚文昌是知情的,舍一个女儿换一家安生怎么想都划算。
楚文昌晚饭后直接进了书房,他想事情的时候就会磨墨,砚台里的墨就不见干过。
这些年里楚云晞承载着自己对妻子的思念,关心也随着楚云晞的增长慢慢变了味道,惩罚只是为了让她变得更好。家中孩子众多,生母早逝,感情溢于表面,只会让她成为众矢之地。多年来种种情感只能深埋心底。数不清的夜晚自己无法入睡,也在问自己,为什么那天林书瑾央求自己带她去普兰寺,他便应允了,又偏巧萧茵就在那天过世了,自己对这件事是有疑虑,但那段时间所查来看无任何问题,就只是凑巧,便打消了疑虑。
年少夫妻虽只育有一女,但他从未因此对萧茵有埋怨之处,多年来一家三口的那段时光心里都极温馨,温馨过后又是无尽的落寞,每每想到这些便会去林书瑾和云姨娘的院子感受片刻温馨。
内宅的事多由主母做主,他看着楚云晞吃穿用度皆无遗漏,心想林书瑾做为继母也算是尽职。
花园里的二人把自己要说的,思量的都过了一遍,脑子里没事了才发觉临近傍晚,气温下来,还是有点冷。青黛准备回去给林夕拿一件外氅时,林夕说:“不用了,咱们直接去书房,一会就回去了。”
二人穿过连廊便到了书房,对视一眼,林夕深呼吸了一口气吐出后抬手敲了敲门,见无人应答,林夕又敲了一次门,几秒钟之后楚文昌才来开了门。门开后,楚文昌看向青黛:“你就在外面候着吧。”
青黛恭敬回答:“是,老爷。”
随后便看向林夕语气和缓:“云晞呀,进来吧,这个时辰还是有凉,怎么不多穿点?”言语间满是父亲对孩子的关心。
“爹爹,我不冷,刚刚在花园里待了一会,是有什么事要单独给我交代的吗?”林夕经过刚刚的一番思索,觉得并不适合矫揉造作地与楚文昌太过亲密,一方面是原主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实在是没有必要,另外一方面是不能与原主差距太大以免招来他人猜疑。随着朝屋内走打量起整个书房。
这是一间临着后院的静室,不大,却收拾得很是清雅整肃。门楣悬着靛蓝布帘,挡了外间的喧嚣。推帘而入,一股混合着墨香、旧纸页和淡淡檀木的气息便沉静地包裹上来。
书房坐北朝南,几扇雕花棂窗透进柔和的天光,映亮了室内。地面是朴素的青砖,年深日久,被主人步履踏磨得温润光滑,显出一种沉稳的岁月感。靠墙处立着一排榆木书橱,漆色深沉,格子里层层叠叠码放着线装书册,多是《四书五经》、《资治通鉴》、《大清律例》之类,亦有几套实用的《洗冤录》、《农政全书》,书脊上的签条字迹工整清晰,书橱顶上还搁着些卷缸,里面插着卷轴字画。
一张宽大的榆木书案临窗安放。案面宽阔,铺着一张略泛牙黄的宣纸,上面压着紫檀木的镇尺。墨锭半干,笔架上悬着几支大小不一的狼毫羊毫,笔尖微垂,似乎方才搁笔未久。案头一侧,整齐堆着些公文信札,用黄铜纸镇压着,另一侧则随意放着一本翻开的文集,页角微卷。
书案后是一张硬木的官帽椅,靠背挺直,铺着素色的棉布坐垫,无甚奢华,却透着实用与庄重。椅旁一个小巧的鸡翅木小翘头案上,置着一个素雅的青花瓷瓶,里面疏落插着几支应季的花枝,或是清雅的兰草,为这严肃的书房添了一抹生机与逸趣。
整个房间陈设简洁,少有繁复雕饰,家具木质温润,线条方正,更重实用与文气。每一件器物都摆放得井然有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静而专注的气息。
走到书案前坐下后,楚文昌看着眼前的女儿,亭亭玉立,眉似远山含黛,眸若秋水凝烟,唇间一点朱樱缀于雪色肌肤之上。青丝绾作流云髻,今日斜簪一支碧玉步摇,素色裙裾绣着银线缠枝纹,垂眸浅笑时颊边梨涡浮起,与已故的妻子又多了些相似的地方。看着站在眼前的女儿,楚文昌是满意的,若能和沈昭结亲,以后也算是有所依仗。
沈昭这次回京,极受重视,虽说朝廷赏赐还未下来,就近日京中各路人士都快把沈府的门槛踏破了,众人皆想结识这位少年将军,沈府几朝元老,这场赐婚怎么想来占便宜的都是楚家。
楚文昌手指向旁边的棋桌,看着林夕:“陪为父下一盘?你也已经及笄,想必棋艺现在也越发精进了吧!不知道能不能比得过我啊?”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模样,在楚文昌眼里,自己的女儿和沈昭简直是般配的不得了。
林夕把无语都要写脸上了,嘴一咧,进来半天了什么也不说现在又要下棋,这老头没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