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声由远及近，像有人提着铜铃在雾中踏歌。
众人循声而行，雾气渐散处，一座朱红漆的戏楼赫然立在眼前。
楼檐下悬着九盏青铜铃铛，风过处叮咚作响，门楣上“幻戏楼”三字金漆斑驳，门柱是两人合抱的青铜铸柱，刻满《牡丹亭》《长生殿》的戏文，连门环都是一对交颈的戏子造型。
“这地方...”端木灵犀抚着腰间棋袋，“我在星曜古卷里见过，九曜迷宫的幻象剧场，说是能照见人心执念的戏台。”
话音未落，戏楼木门“吱呀”推开半扇。一道月白身影倚着门框，腕间银铃轻颤——正是方才铃铛声的源头。
女子生得极美，眉似春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月白纱裙绣着并蒂芙蓉，发间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碎珠落玉般的声响混着铃铛声，直往人耳里钻。
“各位上仙来得巧。”她扶着门框轻笑，指尖绕着一缕垂落的发丝，“小女子林清漪，在此守着幻戏楼百余年，就等今日添一出美人会的戏码。”
慕容雪的冰锥在掌心转了半圈：“什么戏码？”
“自然是看各位仙子如何争这戏楼的花魁位子。”
林清漪莲步轻移，裙角扫过青石地，“听说这位拿剑的仙子指纳兰若雪最是冷心冷肺？
这位使冰的仙子指慕容雪冰肌雪骨却藏着脾气？
还有这位制药的仙子指星澜，总怕自己不够好？”
她眼尾微挑，“至于这位算星图的柳吟诗、下棋的端木灵犀——”她掩唇一笑，“怕不是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纳兰若雪的玄铁剑“嗡”地出鞘三寸，剑鸣震得戏楼檐角铜铃乱响：“你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林清漪指尖轻点自己眉心，“不过是这幻戏楼的规矩——要过九曜祭坛，得先在戏台上演一出真心戏。”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云澈身上，“若是上仙们演得好，我便送张九曜通途令；若是演砸了...”她垂眸抚过裙上芙蓉，“怕要留下一人做这戏楼的守楼人。”
系统提示音在云澈识海炸开：【检测到“情感离间”幻境，触发LV9.8“情绪波动监测”功能。
当前团队信任度：89%纳兰若雪：警惕值↑；慕容雪：敌意值↑；星澜：不安值↑；柳吟诗：困惑值↑；端木灵犀：戒备值↑】
“演什么戏？”云澈抱臂倚着青铜门柱，星龙印在掌心微微发烫。
“就演...各位仙子为何跟着这位上仙。”林清漪走到云澈三步外站定，袖中飘出一缕甜香，“是为他的星龙印？
为他的星渊令？还是...”她眼波流转，“为他这个人？”
慕容雪冰锥“咔”地凝成棱形：“你这是挑拨！”
“我哪敢挑拨？”林清漪后退半步，像是被冰锥吓到，“不过是这幻戏楼的镜子最会照人心。”
她抬手指向戏楼内，众人这才发现戏台后方立着九面青铜镜，镜面蒙着薄纱，“上仙们若真心齐，镜中自然是你们并肩的模样；若有二心...”她指尖掠过镜面薄纱，“镜中便会映出最不愿见的画面。”
星澜攥紧药箱，指节发白：“阿澈，我们不演行不行？”
“行啊。”林清漪歪头笑，“但九曜祭坛的路就藏在戏楼地下，不演这出戏，怕是要在迷宫里绕到星渊月全食结束。”
她忽然凑近云澈，发间珍珠几乎擦过他衣襟，“上仙，你说呢？”
系统提示继续滚动：【检测到林清漪使用“色诱幻术”，目标锁定云澈。
当前幻术强度：7/10。建议启动“清醒”功能，消耗500积分维持意识】
云澈后退半步，避开那缕甜香：“演可以，但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上仙说。”林清漪退后半步，笑意未减。
“我们轮流说，你不许插话。”云澈扫过众人，“若镜中画面不对，便算你输。”
“好。”林清漪退到戏台侧边，扶着朱红栏杆，“上仙请。”
纳兰若雪第一个上前。她玄铁剑入鞘，剑穗上的星纹随着动作轻晃：“我跟他，是因为他在星渊裂隙替我挡过幻兽爪。”
她看向镜中，薄纱褪去，镜面映出云澈挥着星龙印，替她挡住三头裂空兽的画面，“那时他伤得很重，还笑说玄铁剑得留给更重要的战斗。”
镜中画面清晰如昨日，林清漪的指甲掐进栏杆里。
慕容雪上前，冰锥在掌心转成冰花：“我跟他，是因为他在星澜号甲板上，替我接住了要摔碎的冰酪碗。”
她歪头看镜，镜面映出云澈单手托着青瓷碗，碗里冰酪没洒半滴，“他说慕容姑娘的冰酪，比星能结晶金贵。”
镜中冰酪泛着冷光，林清漪喉间发紧。
星澜攥着药箱上前，耳尖泛红：“我跟他...是因为他总说我配的药比星渊丹鼎阁的好。”
她低头看鞋面，“有次我把固元散炼糊了，他捡了颗焦黑的药丸子，说这药香特别，留着给我当护身符。”
镜中浮现那颗焦黑药丸子，被云澈用红绳系在腰间，林清漪的珍珠步摇晃得更快了。
柳吟诗捏着星图笔上前：“我跟他，是因为他说我的星图比星曜殿的星官算得准。”
她翻开星图囊，取出张泛黄的星图，“这张九曜归位图，是他熬夜陪我改了七遍的，他说柳姑娘的星图，能照进人心。”
镜中星图泛着金光，林清漪的指节泛白。
端木灵犀整理棋袋上前：“我跟他，是因为他在星陨局里，故意留了个活眼让我赢。”
她掏出枚黑子，“这枚棋子，是他说端木姑娘的棋，有山河气时送的。”
镜中棋盘上，黑子在“五五”位泛着微光，林清漪突然咳嗽起来。
“现在该你了。”云澈抱臂看向她，“镜中该映出什么？”
林清漪盯着九面镜子，每面都映着众人说的画面，没有半分裂痕。
她突然笑了，指尖抚过自己脸颊：“上仙好手段，竟让她们都动了真心。”
她走近云澈，声音轻得像叹息，“可真心...能撑过九曜祭坛的考验么？”
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林清漪情绪波动：欣赏值↑30%，挫败值↑20%，好感值↑15%】
“撑不撑得过，试过才知道。”云澈转身走向戏楼内，“带路吧。”
林清漪望着他背影，珍珠步摇在发间轻颤。她指尖掠过腰间玉牌，牌面刻着“苍冥阁·清”三字，又迅速掩进袖中。
戏楼檐角的铜铃突然炸响，九面青铜镜同时泛起涟漪，镜中画面开始重叠——是云澈替纳兰若雪挡爪、接慕容雪冰酪、收星澜焦药、改柳吟诗星图、送端木灵犀棋子的影像，叠成一片金色的光海。
“上仙。”林清漪追上两步，声音里多了丝未察觉的软，“这戏楼的地道，得我带着才找得到。”
云澈脚步微顿，侧头看她：“有劳。”
林清漪望着他侧影，喉间泛起一丝甜意——这甜意，比她百年来演过的所有戏文里的“情”，都要真上几分。
戏楼地下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林清漪袖中的玉牌突然发烫，她垂眸掩住眼底暗芒，唇角却勾起半分不自知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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