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玩我呢!”温羽凡的指节因为攥得太用力,泛出青白色,轮椅扶手被他拍得“哐当”作响,金属震颤的余音在屋里荡了半天才散。
悬浮在半空的对话框透着冷光,那行「变强第一步:健身」的白底黑字像根生锈的鱼刺,扎得他嗓子眼发紧,连呼吸都带着股滞涩的疼。
“别人的系统上来就送筑基丹、混沌体,最差也得给本《如来神掌》!”他抓起手边座椅上的靠垫,狠狠砸向那片蓝光。
靠垫撞上去的瞬间,蓝光像被惊扰的湖面,漾开层层水纹,靠垫径直穿了过去,“咚”地砸在墙上,掉下来时扬起一片灰尘。
“您倒好,直接让我去健身?”他指着自己盖着薄毯的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的愤怒,“我这两条废腿连楼梯都爬不了,推杠铃?您是嫌我不够惨吗?”
对话框的荧光突然变了,原本的冷白转为鎏金,一行篆体小字蜿蜒浮现,笔画像活过来的灵蛇,在光里游弋缠绕:「本系统将为宿主铺设成神之阶,但每一级台阶仍需宿主以血肉之躯亲自丈量。」
温羽凡死死盯着那行字,指节攥得更紧,轮椅扶手的木纹都快嵌进肉里。
突然,他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尖锐得像玻璃划过金属,刺破了清晨的寂静。
窗外的麻雀被惊得扑棱棱飞起,翅膀扫过窗玻璃,留下几道模糊的影子。
“好个铺设神阶!”他猛地拍着大腿,轮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我这两条腿连站都站不稳,爬楼梯都得靠人抬,您倒让我用血肉之躯丈量神阶?”
笑声戛然而止,像被一把钝刀生生斩断。
他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里面还剩小半杯冷水,迎着那片蓝光狠狠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玻璃杯在半空中撞上无形的屏障,瞬间碎成星点,冷水混着玻璃碴泼洒开来,在地板上蜿蜒成几道扭曲的银线,像某种绝望的图腾。
四楼的王建军被这声脆响惊得从床上弹起来,弹簧床垫发出“吱呀”的哀鸣,像是不堪重负。
他一把扯掉蒙在脸上的毛巾被,露出光溜溜的脊背,坐起身时,睡裤腰上的松紧带松垮垮地滑到胯骨。
“我超!”他摸过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刺得他眯了眯眼,“五点四十七分!这小子折腾一宿了还不消停?”
妻子李秀兰系着米白色的围裙,正从厨房端着豆浆出来,晨光透过纱窗的网眼,在她鬓角的白发上镀了层细碎的金边。
“小点声,”她把搪瓷碗往玻璃餐桌上一放,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叮”的清响,“没看人家刚没了妈?”
王建军挠了挠肚皮上那颗泛红的毛囊炎疙瘩,指甲缝里沾了点皮屑。
他趿拉着拖鞋走到窗边,鞋跟在地板上拖出“啪嗒啪嗒”的声响,透着股不耐烦。
“要不是看这小子刚死了妈,我非下去敲他门不可……哎,算了算了……”他转身往卫生间走,“我起床了,跟他置气犯不上。”
李秀兰解下围裙,搭在椅背上,围裙带子晃了晃,扫过椅面蒙着的薄灰。
晨光里浮动的尘埃落在她眼角的细纹里,像撒了把细沙。
“要我说啊,”她望着窗外那棵半枯的梧桐树,风一吹,叶子“哗啦啦”响,像谁在低声叹气,“那大兄弟命苦,先是没了老婆孩子,又折了双腿,现在连亲妈都走了……”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下去,“由着他发泄吧,咱们当邻居的,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楼下的温羽凡还在盯着那片蓝光,胸口剧烈起伏,玻璃碴反射的晨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突然弯下腰,额头抵在冰冷的轮椅扶手上,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像头困在牢笼里的兽,连嘶吼都带着股绝望的沙哑。
悬浮在半空的对话框,文字再次变为了:「变强第一步:健身」
这行字像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温羽凡眼里。
那不是商量的语气,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仿佛在他脊背上架了把刀——要么动,要么继续一辈子做个残废。
“行,你赢了。”温羽凡突然发出一声怪叫,一半是哭腔一半是笑,听得人头皮发麻。
轮椅在地面上猛地转了半圈,橡胶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吱……”的刺耳长鸣,像根被绷断的钢丝。
金属扶手撞上茶几的瞬间,他借着那股反作用力,左手死死抓住冰凉的桌沿。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身体像只被踩住尾巴的虾米,猛地弓起,肩膀先着地,紧接着是后背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咚”的闷响,震得胸腔发疼。
他挣扎着调整姿势,双手撑在地面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
下半身还瘫在原地,膝盖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显然是标准的“残次品”俯卧撑姿势。
可当手掌发力撑起上半身时,手臂传来的钻心疼痛还是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这具躺了太久的身体,连这点力气都快忘了。
地面缝隙里的黑霉在视线里晃,像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在爬。
汗珠顺着鼻尖滚落,砸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圆斑,很快又被新的汗水覆盖。
做到第二十七个时,他突然愣住了——耳边的喘息声不见了。
不对。
不是消失,是变得极长极深,像深海里的抹香鲸浮出水面换气,一呼一吸间带着奇异的韵律。
双臂的酸痛在某个瞬间突然逆转,像是有股暖流顺着血管炸开,肌肉纤维里传来细微的“噼啪”声,仿佛无数纳米机器人在疯狂啃噬老旧的组织,再吐出全新的力量。
他记不清上次完整做俯卧撑是什么时候了。
少年时体育课测体能,二十个就能让他胳膊酸得抬不起来,如今这具残破的身体,却像被注入了某种魔力。
“第三十五个……”他喉咙里溢出沙哑的笑,瞳孔里映着对话框上跳动的绿色数据流,像无数只萤火虫在飞,“系统,你到底干了什么?”
话音刚落,对话框突然展开,淡蓝色的三维人体模型在半空旋转,每根肌肉纤维都清晰可见。
他看见自己的胸大肌泛起诡异的荧光,那些萎缩的组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变粗,像被春雨浇透的荒草,疯狂地往上涨。
力量还在涌,像决堤的洪水。
他甚至能感觉到后背的肌肉在微微震颤,仿佛沉睡的野兽正在苏醒。
“五百……八百……”
数字在喉咙里翻滚,变成嘶哑的嘶吼。
额头的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曲的树根爬满皮肤。
当他撑着地板完成第一千个时,整个人都在发抖,却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那股在血管里奔涌的、几乎要撑破皮肤的力量。
地面上的汗渍积成了小小的水洼,倒映着他涨红的脸。
对话框突然弹出一行刺眼的提示,蓝色的字体像跳动的火焰:「检测到宿主潜能激发,是否开启基因锁第一阶?」
温羽凡重重砸在地板上,汗水浸透了身上的衣服,贴在背上黏腻得难受。
他翻了个身,胸口剧烈起伏。
“废话!开!”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牙龈咬得发疼,嘴角不知何时被牙齿咬破,一丝腥甜的血水流进嘴里,他却混着唾沫狠狠咽下,“把所有枷锁都给我打开!”
话音刚落,整栋楼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我超!”四楼传来王建军炸雷般的咒骂声,紧接着是拖鞋“啪嗒啪嗒”拍在地板上的闷响,显然是急着去看电闸,“这个月第三次了!这破线路是想逼死老子吗!”
李秀兰习以为常的絮叨隔着楼板飘下来,带着点无奈的温和:“老小区线路老化嘛,忍忍就过去了,别气着身子……”
没人注意到,此刻的温羽凡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温羽凡的瞳孔骤然染上深海般的幽蓝,仿佛有两簇冰焰在眼底燃烧。
无数银蓝色的光点从他毛孔中争先恐后地涌出,像被打碎的星子般在空气中流转、聚散。
那些光点顺着某种神秘的轨迹盘旋上升,在他头顶勾勒出一只凶兽的虚影——头生独角,身覆鳞甲,獠牙外露的嘴咧开狰狞的弧度,正是传说中睚眦的模样。
虚影的金色竖瞳冷冷扫过这间破败的出租屋,带着睥睨众生的威压,却在即将完全成型的刹那化作漫天星屑,消散在空气中。
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有人摸索着打开了电闸。
整栋楼的灯光瞬间亮起。
系统对话框发出冰冷的机械音“叮!”,在房间里回荡:「恭喜宿主完成初始任务,当前身体素质:武徒一阶。」
温羽凡躺在浸透汗水的地板上,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缓,他喘着粗气,疑惑地开口:“武徒?那是什么境界?”
话音刚落,淡蓝色的数据流突然在空气中涌动、具象化,形成一幅流动的全息投影水墨画卷。
温羽凡的眼睛瞬间被吸引,只见画中,古代武者脚踏惊鸿步法,轻盈地掠过波涛汹涌的江面,衣袂翻飞间,带起阵阵水汽;
另一侧,星际战士身着银灰色动力甲,挥舞着能量剑,硬生生撕裂了迎面飞来的巨大陨石,碎石在他身后化作绚烂的星雨。
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在画卷中央交汇、融合,化作一条盘旋的基因链,与古老的真气运行路线缠绕在一起,形成一幅奇妙的叠加图谱。
一枚青铜色的战纹在空气中缓缓浮现,化作第一枚勋章:
【武徒・锻体境】
“淬炼肉身如锻造兵器,骨骼密度达到钛合金标准,神经反射突破生物极限。”系统的解释音响起。
温羽凡突然感到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他低头看去,竟清晰地看见自己指甲盖下,无数纳米级的肌肉纤维正在快速重组、变强,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紧接着,第二枚勋章绽放出翡翠般的光泽:
【武者・炼气境】
“引天地元气入体,在细胞层面建立微型反应堆。”
全息影像中,一位身着道袍的古代修士与一名装配着机械义体的战士同时握拳,修士掌心真气缭绕成漩涡,战士掌心则凝聚出耀眼的能量炮,两者碰撞在一起,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第三枚勋章化作血色符文,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宗师・化劲境】
“真气外放如利刃,可将声波压缩成真空刃,”画面中,一位宗师级强者随意地挥了挥手,身前的空气竟被硬生生切割出一道道扭曲的空间褶皱,“这个时代的热武器在化劲境面前如同玩具。”
第四枚勋章泛起海啸般的深蓝色光芒,气势磅礴:
【武尊・通玄境】
“操控元素能量,改变局部物理法则。”影像里,一位武尊强者踏浪而行,身后跟随着由无数水分子凝聚而成的元素军团,所过之处,海水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最后一枚勋章化作一个深邃的黑洞漩涡,神秘而强大:
【武神・破空境】
“量子层面的重组,可撕裂时空膜进入异空间。”画面中,武神手持一把奇特的武器,既呈现出古朴的剑形,又闪烁着科技感的能量形态。
他轻轻一挥,眼前的宇宙空间竟被硬生生切开一道裂缝,露出后面未知的世界。
……
温羽凡突然感到双眼像被辣椒水泼过,刺痛感让他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系统对话框的镜面里映出了令他毛骨悚然的画面……
无数个“自己”在不同维度的时空中同时睁眼:
古装版的他握着长剑立于烽火台,未来版的他穿着银色动力甲站在星舰驾驶舱,还有个浑身缠绕量子光带的身影,正抬手捏碎一颗虚拟星球。
那些倒影的眼神与他此刻的震惊重叠,仿佛跨越时空的共鸣。
“这……这些是什么!”他的声音因极致的震惊而发颤,冷汗再次浸湿了后背。
系统的回答简洁而冰冷,像来自宇宙深渊的回响:
「你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