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风裹着露水掠过檐角，吹得灯笼微微晃动。姜映月站在那处偏僻宅院的墙根下，手中信纸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她盯着“是一局”三个字，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看清了局势，可现在才明白，她不过是在棋盘边缘游走的一颗小卒。
远处传来脚步声，轻而急促，像是有人在试探地靠近。姜映月迅速将信塞入衣襟内侧，贴着墙根挪动几步，借着阴影遮掩身形。
“人呢？”一个压低的声音响起。
“刚才还在这儿！”另一人语气焦躁，“不可能凭空消失！”
姜映月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探向腰间藏好的短匕。她没有带太多装备，本以为只是跟踪观察，没想到竟撞上了埋伏。
她缓缓后退，脚尖踩到一块松动的瓦片，发出细微的脆响。
“那边！”那人立刻反应过来，朝她的方向扑来。
姜映月不再犹豫，猛地一蹬地面，身形如箭般窜出，直奔院门而去。身后脚步声骤然密集，几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就在她即将冲出院门时，一道身影忽然从屋檐上跃下，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那人落地时只听一声闷响，紧接着便听见几个追兵倒地的闷哼。
姜映月愣住了。
那人身形修长，动作干净利落，三两下便将围上来的几人打倒在地。他转身看向姜映月，目光沉静：“跟我走。”
她没动，警惕地看着对方：“你是谁？”
“张御史派我来的。”那人声音低沉，却透着几分熟悉。
姜映月心头一震，张御史果然一直在暗中关注她。她咬了咬牙，最终选择相信眼前这个陌生人，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翻墙而出，一路疾行，直到确认没人追踪，才在一个废弃的茶棚里停下。
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清瘦却精干的脸，眉宇间透着几分书卷气。
“我叫林知远。”他自我介绍，“是张大人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
姜映月看着他，眼神复杂：“你早就跟着我？”
林知远点头：“从你开始调查沈尚书府，我们就开始留意你的动向。张大人说，你迟早会查到这里。”
姜映月沉默片刻，低声问：“那他知道我在找什么吗？”
“知道。”林知远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份泛黄的卷宗，“这是你父亲当年的军令副本，原本应该存放在兵部，但三年前被人悄悄调换了。”
姜映月的手指颤抖起来。她接过那份卷宗，仿佛接住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这份东西……能证明他是被冤枉的？”她声音有些发涩。
“至少能说明，那些指控他的证据并非出自正规渠道。”林知远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它还能牵出一个更大的阴谋。”
姜映月抬起头，目光灼灼：“是谁做的？”
林知远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却意味深长：“你现在想知道的，可能比你能承受的更多。”
姜映月怔了一下，随即冷笑：“我已经承受过太多了。”
林知远看着她，良久才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铜牌递给她：“拿着这个，若遇危险，可以去找城东‘听雪楼’的掌柜。他会帮你。”
姜映月接过铜牌，入手沉甸甸的，上面刻着一个古老的图腾——是御史台旧印。
“多谢。”她收起铜牌，站起身来，“我会记住今天的事。”
林知远却拦住她：“别急着回去。今夜之后，他们一定会对你更加警觉。”
姜映月苦笑：“我早已无路可退。”
林知远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未再多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火把晃动的光影。
“来了。”林知远神色一凝，“走，换个地方。”
姜映月没有再犹豫，跟着他迅速从后门离开。两人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绕过几户人家，最终停在一座废弃的祠堂前。
祠堂外，风呼啸着掠过枯枝，树枝断裂的声响像极了某种不详的预兆。
“这里很安全。”林知远低声说道，“你先休息一下，等天亮后再做打算。”
姜映月靠在墙边，望着漆黑的屋顶，思绪却翻涌不止。
她终于拿到了第一份真正有力的证据，可也意味着，她正式踏入了一场生死博弈。
她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
林知远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裴禹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态度？”
姜映月一愣，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他最近几次外出，都刻意避开了与沈尚书府的接触。”林知远淡淡道，“而且，他似乎也在查一些事。”
姜映月心中一震，脑海中浮现出那天街上偶遇的画面。裴禹的眼神，的确不像从前那样冷漠……
“你是说……他也察觉到了什么？”她声音微颤。
林知远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有些人，表面冷酷，内心未必无情。”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异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瓦片上。
姜映月瞬间警觉，正要起身，却被林知远一把按住肩膀。
“别动。”他低声道，眼神锐利如鹰。
祠堂外，风更大了。
黑暗中，一双眼睛悄然注视着祠堂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