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
今天一早醒来,丁香就发现院子里不对劲,安静的有些诡异,一问陈伯这才知道,天刚亮,少爷就被人强按上轮椅带走了。
丁香焦急,怕是出了什么事,之前除夕那一出是她做鬼魂时没见过的,她怕今儿也是这么一出。
“青云观!”听到去处,丁香说什么也要出府去看护着。
“这事是蹊跷,但有追风流云跟着,你安心下来。”陈伯到底是老人,看得明白些。
丁香自然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危及少爷的命,但那观中却放着少爷娘亲的灵位。
她怕的是那群人面兽心的用夫人的灵位威胁、刺激少爷。少爷身体不好,成日泡在药罐子里,精神也极容易衰弱,平日里一点小事都辗转睡不着,若是……
越想越难过,丁香换了一身衣裳,戴上帷帽说什么都要去看护着少爷。
看着丁香纤瘦坚定的背影,陈伯叹了口气,
少爷和丁香姑娘真是极不一样。
一位看似高傲清冷,其实性子极娇,得让人哄着赞着,这心却是十分冷的,城府又极深,满是算计。
一位看似温婉柔和,其实性子直白木讷,装的老谋深算的,这心却是软的,又容易掉眼泪。
这两个人真是……
般配?
丁香虽心中忐忑,但也知道不能暴露自己,于是挑了偏僻少人的小路走,谁知在半道上遇见了一灰扑扑同样表情急切的四姑娘。
上一世叶翠惜与四姑娘叶婉惜交集少,丁香也只听三小姐说什么四姑娘自轻自贱,非要下嫁,因此丁香也只认得四姑娘的长相,却不熟识。
“你是哥哥院里的丫鬟吗?帮帮我,救救我娘!”叶婉惜不管不顾地拉住丁香的衣袖,稚嫩的脸庞都是恐慌和害怕。
一听叶婉惜的话,丁香还以为她将她认错成了大少爷屋子的,但看她的穿着打扮,身后又没人跟着,又是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丁香反应过来四小姐是来求助她家少爷的。
人命关天,丁香不能坐视不理,俩人直往轻雪阁去。
到了地儿丁香直觉诡异,这白雪阁无论是装潢还是面积与三小姐的翠竹阁相比不遑多让,但阁中却是死气沉沉的,见不到仆人不说,用的吃的都与这华美的地方格格不入。
叶婉惜的生母正躺在床上,口中不住的呻吟着,底下的褥子都浸透了羊水,甚至伴随着红色血液。
这一路上叶婉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同丁香说明白了。
叶婉惜的母亲白晴雪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只是家族中有人犯事,抄家流放,族中女眷都被卖为官奴。
白晴雪弹得一手好琵琶,因此被卖入烟花之地后只先当了个清倌,那时她被叶淮平看中买了下来纳为小妾。
与秋若不同,白晴雪真是个娴雅恬静的女子,不多时她就有了身孕,还是双生胎。
只可惜,那双生胎中的男孩儿长到一岁就受了风寒没了,只留下个四小姐。
如今这一胎是她的第二胎,明明已经是生产过的妇人,这一胎却怀的艰难。
而叶淮平同叶浪涛一般,自从白晴雪怀孕后再没来过。
眼看老爷再不踏入白雪阁了,下人们便开始苛待起母女二人,甚至今日生产,竟然无人在侧。
丁香并不知道如何帮人生产,第一反应是找产婆和大夫,却被叶婉惜拦了下来。
她哭着说自己已经去找过了,那些下人根本不搭理她,又用叶淮平的命令不让她出门。
“我上月开始就同夫人说了,夫人拨了三个嬷嬷给我们,可是……”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她们都没了影子!跑遍了院子都没找到,我还被五妹妹拦着,不让我走,呜呜呜……”
“还好有哥哥派人偷偷送来的东西,但是母亲,母亲生了一个时辰都没生下来,还晕过去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怎么办……娘,娘……”
因自家少爷的身体弱,丁香识字后也会磕磕绊绊地翻些医书看,她知道现在事情紧急,若再不想办法让胎儿顺利产下,母体也会受伤。
“小姐别怕,奴婢刚刚喊了亲近的丫头去同看门的说了,这毕竟是老爷的孩子!定神定神!”丁香轻拍着叶婉惜的脸颊,目光坚定,“那一大包药都是用于催产的,姑娘现在去熬,一定要熬的浓浓的,有奴婢在,别怕!”
这妇人生子如同要从鬼门关走一遭,丁香告诫自己必须慎之又慎。
恰好白晴雪悠悠转醒,见到丁香正伸手碰她肚子,她惊恐之下蹬腿却牵扯到肚子,脸色霎时变白。
丁香说明自己是叶听澜的丫鬟后,白晴雪这才缓下脸色,可是肚子间不时传来阵痛,五脏六腑乱成一团,就好似有人站在她的肚子上不停地用力踩踏着,白晴雪痛苦的哀嚎起来。
“姨娘且忍忍,这孩子胎位不正,得正了胎位才能拼力去生。”丁香刚刚摸了摸白晴雪的肚子,发现她腹中胎儿并非头先出来,竟有些倾斜。
大滴大滴的汗滴落在被褥上,丁香不敢轻易尝试揉正胎位。
“丁香姐姐不成啊!我们嘴都说破了,那些看门的家伙死活就是不让我们出门!”六儿焦急地跑过来道。
不成,不成!
丁香眼前浮现出四小姐稚嫩无措的脸庞,那张小脸与另一张幼年丧母小脸重合。
想到了什么,丁香告诫六儿看护住,自己赶忙往那狗洞跑去。
宅院高墙,那狗洞旁就是那棵大榕树,榕树枝繁叶茂十分高大,不光掩盖住了沧澜院,还一直延伸到院外,她可以通过榕树出去!
榕树又高又大,丁香跳下时崴了脚她也顾不得了,只能一瘸一拐地往最近的药堂跑去。
刚进药堂,一眉清目秀的小大夫就迎了上来,还未张口,就被丁香拽住问:“你们这有没有懂如何生孩子的大夫?快同我去!”
“生孩子?”那小大夫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鄙人不才,熟通妇科,不知是哪位……”
“十万火急!别在这开玩笑!”丁香忍不住喊道。
总之最后丁香还是带着小大夫和产婆往扣响了叶府的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