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哥，你说的那个裴洛神，背景太干净了，干净得……有点吓人。”小刀的声音从加密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明面上的资料都是天衣无缝的商业女强人，海外名校毕业，投资眼光毒辣，年纪轻轻就积累了巨额财富。但往深了查，就像有一堵无形的墙，所有的线索到了一定程度就全部中断。”
赵甲第听着小刀的汇报，眼神微沉。这结果，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裴洛神的底细那么容易被查出来，她就不是那个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神秘女人了。
“那本笔记呢？上面的字迹，还有提到的那些商业案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赵甲第问道。他指的是裴洛神公寓书房里那本暗红色的皮面本子。
“笔记的纸张和墨水都是市面上能买到的高级货，字迹……我找了几个国内顶尖的笔迹鉴定专家匿名分析，都说书写者受过极好的高等教育，心思缜密，行事果决，有很强的控制欲和野心。但具体的身份指向，暂时还无法确定。”小刀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那些商业案例，时间跨度很大，从十几年前的经典并购案，到近几年的一些新兴产业投资，点评都一针见血。如果真是出自一人之手，那这个人对全球商业格局的理解，简直是妖孽级别。”
赵甲第心中了然。裴洛神这是在毫不掩饰地向他展示自己的实力和智商。
“甲哥，你让我查的金海董事局的动态，倒是有些有趣的发现。”小刀话锋一转。
“说。”
“金海集团最近确实不太平。除了海外项目受阻，内部几个老董事对赵董近期的某些决策也颇有微词。其中，有个叫李卫民的董事，最近动作比较频繁，私下里接触了不少人，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而且，我查到，这个李卫民跟杜氏集团的杜明远，早年间似乎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关系还算不错。”
李卫民？赵甲第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个名字。他记得，这是金海集团的一位元老级董事，当年跟着赵鑫一起打江山的，为人精明，但也有些贪婪。早年间，赵鑫为了稳住他，给了他不少好处，但这些年随着金海的壮大，李卫民的胃口也越来越大，隐隐有功高震主的意思。
难道裴洛神的目标，是他？
“继续查。”赵甲第沉声道，“重点查这个李卫民最近的资金往来，以及他和杜明远之间的具体合作项目。另外，帮我留意一下，金海董事局近期是否有召开临时董事会议的可能。”
“明白。”小刀答道，“不过甲哥，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金海集团……毕竟是赵董的地盘。”
“风险越大，收益才越大，不是吗？”赵甲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且，我现在还有的选吗？”
挂断电话，赵甲第并没有像前两天那样感到烦躁或茫然。
裴洛神布下的迷雾虽然重重，但也并非无迹可寻。而小刀带回来的消息，更是让他看到了一丝反客为主的可能。
他换上一身低调的休闲装，离开了公寓。
他没有去那些灯红酒绿的销金窟，也没有联系那些所谓的“朋友”，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一家位于老城区，毫不起眼的私人茶馆。
这家茶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门面不大，装修也略显陈旧，但进出的客人，却有不少是海城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里是海城老一辈生意人喜欢聚集的地方，消息灵通，人脉广博。
赵甲第以前跟着赵鑫来过几次，但那时候的他，不过是个跟在父亲身后的“陪衬”，没人会真正注意到他。
他要了一间僻静的雅间，点了一壶上好的龙井，然后便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似品茶，实则竖着耳朵听着周围包间里传来的谈话声。
裴洛神能给他的，是结果和资源。但过程中的细节，以及人心的向背，还需要他自己去观察，去判断。
他不能完全依赖那个神秘的女人。
一个下午的时间，赵甲第看似无所事事，实则将周围那些生意人的谈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其中，关于杜氏集团的丑闻，以及金海集团近期的一些动荡，是他们议论最多的焦点。
言谈之间，赵甲第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
杜氏集团这次是真的元气大伤，不仅新能源项目彻底泡汤，银行和合作伙伴也纷纷施压，资金链随时可能断裂。而杜明远，据说还在医院里躺着，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个未知数。
至于金海集团，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依旧强大，但内部的权力斗争，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激烈。
而李卫民这个名字，也确实被频繁提及，不少人都在猜测，他是否会趁着赵鑫内外交困之际，有所动作。
傍晚时分，赵甲第离开了茶馆。
他回到公寓，小刀已经将最新的调查结果发了过来。
李卫民，果然有问题！
资料显示，李卫民最近通过数个隐秘的海外账户，调动了巨额资金，流向不明。而他名下的一家空壳公司，与杜氏集团的一个子公司，在新能源项目竞标前，有过一笔数额巨大的“咨询费”往来！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赵甲第几乎可以肯定，李卫民和杜明远之间，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而裴洛神的目标，十有八九就是这个李卫民！
她想利用杜家的丑闻，顺藤摸瓜，拔出李卫民这颗钉子，从而在金海董事局撕开一个口子！
好一招借刀杀人，好一招釜底抽薪！
赵甲第看着手中的资料，眼神越来越亮。
裴洛神确实是在利用他，但她也确实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个既能报复杜家，又能向赵鑫证明自己，甚至还能反过来影响金海权力格局的机会！
他不再犹豫，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裴洛神的电话。
“裴小姐，关于金海董事局的那个席位，我想，我已经找到一个不错的‘敲门砖’了。”赵甲第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和自信。
电话那头的裴洛神沉默了几秒，随即发出一声轻笑：“哦？赵少爷这么快就有思路了？说来听听。”
“李卫民，这个名字，裴小姐应该不陌生吧？”赵甲第不答反问。
裴洛神的笑声更愉悦了：“赵甲第，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看来，我们的‘游戏’，会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裴小姐过奖了。”赵甲第淡淡道，“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当傻子一样蒙在鼓里。既然是合作，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有最起码的坦诚。”
“坦诚？”裴洛神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赵少爷觉得，在这样的游戏中，坦诚是优点，还是弱点？”
“至少，它可以让我们的合作更有效率。”赵甲第说道，“我对李卫民，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或许，裴小姐会感兴趣。”
“洗耳恭听。”
赵甲第将自己下午在茶馆的观察，以及结合小刀的调查结果，对李卫民和杜明远关系的分析，以及如何利用这些信息，在即将可能召开的金海临时董事会上向李卫民发难的初步计划，简明扼要地向裴洛神和盘托出。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地接受任务，而是主动地提出了自己的策略和条件。
电话那头，裴洛神听完后，罕见地沉默了片刻。
“赵甲第，”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
“那么，裴小姐的意思是？”
“你的计划，可行。”裴洛神说道，“我会让小刀全力配合你。不过，扳倒一个李卫民，只是第一步。金海这潭水，可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我拭目以待。”赵甲第的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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