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书觉得自己睡了很久,睡得很香,就好像婴儿时躺在妈妈怀里轻轻摇晃似的,轻哼了一声,不愿意醒来。
“你怎么样?”耳边传来了赵成的声音。
“唔......”沈一书睁开眼,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忍着疼左右转了转头,心想这到底是谁下手这么重,一定要还回去。
沈一书撑着身子勉强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和赵成似乎在一辆平缓行进中的马车上,大概是车帘比较厚实,四周无甚光亮,只有马蹄声声。
赵成颇有些担忧地看着沈一书,贴近了想要看一下她的情况,没想到沈一书刚好抬起头,脸对脸不到一拳的距离,呼吸可闻。
“啊!!!!!!”沈一书的一声尖叫惊起车外几只飞鸟,纵是车夫训练有素也被吓得差点摔下马车。
“你!你是谁?!”沈一书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根本从未见过,与那被赵成称为七哥的玄衣男子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稚嫩一些。
“你别害怕,我是赵成啊。”男人摆摆手说道,一边说一边左右摸索着什么。
“不可能!你是不是和那个强盗一伙的,你们把赵成怎么了?”沈一书以为他要伺机发难,便与那男人逐渐保持距离,一边摸索一边向车帘处挪动,心想若是情况不对只好跳车。
“他就是赵成。”这时车窗外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是那玄衣男子,“停车。”
随着男子的指令,马车稳稳当当的停下了。
赵成这时也摸到了想找的东西,一张皮面具。他把面具举起来放在了脸的前面给沈一书看,的确是赵成的那张脸。
“你看,我会易容的。”赵成有点得意的说道。
虽然沈一书在小说和电视剧里听说过易容术,但是当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把一张熟悉的人脸的面具掏出来的时候,那感觉还是让人汗毛倒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好奇去看电影德州电锯杀人狂。
“下来。”车帘外又传来了玄衣男子冷冷的声音。
沈一书咬了咬嘴唇,心想大不了生死一搏,然后猛地掀开了车帘。
彼时玄衣男子站在夕阳之下,周身一缕浅浅金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从车里一头钻出来的沈一书。
彼时沈一书心中只想到“公子人如玉”这五个字,不由得愣住了。
良久,沈一书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当初也是如此这般盯着程良储,不由皱了眉,不顾玄衣男子递来扶她的手,转身跳下车。
紧随其后的赵成也钻了出来,看着玄衣男子还兀自伸着的手,唬了一大跳,“七哥,这,我可不敢......”
玄衣男子瞥了赵成一眼,不做理会,甩了甩袖子转身走向了一旁的小院。
沈一书观察了一下四周围,发现一行人已经出了布县,现在身处山涧的一座孤零零的小院落前。天已逐渐黑了下来,如此一头撞进不熟悉的树林里似乎不是一个太明智的选择。
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沈一书心想。
迈步进了院子里,沈一书看到院中央有几个年轻小伙子正在低头一言不发地各自搬着东西、生火做饭、牵马喂草料,几人看起来训练有素,做事效率很高。
“这屋!过来。”赵成站在主屋前面招呼着。
“本王听舍弟说了。”沈一书刚一进来就看到玄衣男子端坐在厅堂之中,赵成则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缩着脖子垂手站在一旁,“是你救了舍弟一命。”
沈一书沉默半晌,回答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你可知道你救的是何人?”玄衣男子喝了一口茶,缓缓问道。
沈一书摇了摇头。
“他叫玄承召,是我大玄国的顺王。”玄衣男子放下茶杯,说完之后颇为玩味的看着沈一书。
沈一书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心想王爷?
误闯天家?
那赵成管这玄衣男子叫哥哥,那他应该也是王爷了?完了,沈一书心想,这是捅了王爷窝了,不知他们兄弟二人性格如何,自己好不好脱身啊。转念又一想,王爷人脉广,找人一定方便,寻找莫小白指日可待。
玄家兄弟看着表情复杂的沈一书觉得颇为古怪,对视了一眼,玄承召耸耸肩,表示看不透。
“本王叫玄承恩,你......”
“那你们能带我去找莫小白吗?”沈一书不等玄承恩说完,着急地问道。
玄承恩低头思索了一番,“成州莫家?”
玄承召弯腰恭敬且简短地回答,“是。臣弟正要带她前去成州。”
玄承恩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看向沈一书说,“我们现在行进的方向与成州刚好相反,本王有一件紧急的事情需要前去邱城处理。”
“那让赵成,啊不对,顺、顺王殿下带我去成州就可以了。”
“不可。”玄承恩很快否决。
“为何?”沈一书看起来有些着急。
“因为不可冒险,本王此次行踪若是暴露,会有有心之人破坏本王要做的事情。”玄承恩抿着嘴唇,十分笃定地回答道。“而且本王的时间有限,万不可节外生枝。”
玄承召想从中打个圆场,找个折中的办法,但是心里清楚七哥的事情大于天,只好无奈地挠了挠头。
“你先随本王前去邱城,事情办完本王自会派人送你去成州莫家。”玄承恩冷冷道,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沈一书刚要发火,便听门外有人叩门,“禀王爷,属下抓到一行迹鬼祟之人,无论如何他不肯张口,还请王爷示下。”
玄承恩听后轻瞥了玄承召一眼,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冰冷,冻得周遭的二人都不禁哆嗦了一下。
“带进来。”
“是!”门外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一阵悉悉索索。两名灰衣人押上来一个灰扑扑的身影,那人被推搡着按在了玄承恩面前,动弹不得。
“抬起头来。若不想受皮肉之苦便痛快点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许久未发声的玄承召突然开口道,声音十分沉稳,与刚才的状态判若两人。
被两个壮小伙压着跪坐在地上的人影十分娇小,此时身如筛糠,看起来被吓得够呛,勉强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脏兮兮的脸,只有眼睛是亮亮的,此时也噙满了泪水。
甫一抬头,沈一书便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人她认得。
他的眼睛,一只黑棕,一只墨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