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一个都快被殷洛遗忘的名字，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你想干什么李君？！”
“不干什么。”原本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少年一反常态耍起了小刀。
殷洛看着他手里那把刀咽了咽口水说：“我们好像不熟吧？”
李君耍刀的手一滞。
“不熟？”他用手抬了抬那副不存在的眼镜说，“如果不是林漠我们应该熟的！”
殷洛不懂李君在说什么，但她被堵在死胡同里，看着李君手里那把程亮的小刀，老实的点头附和。
“我等了你很久。”李君眼睛布满血丝，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每次放学你都和林漠一起走，今天他终于不在了。”
殷洛心下暗自感叹自己的倒霉，她后退一步，抵上冰冷的砖墙。
“你...还有事吗？”殷洛努力镇定，手指悄悄摸向书包侧袋的手机。
“有事？”李君小刀在空中划出危险的弧线，“当然有事！我暗恋你一年了殷洛！一年！你却从来不看我一眼！”
“我不知道...”殷洛努力安抚他，“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告诉你？”李君发出刺耳的笑声，“我写的信都被林漠撕了扔了！”
他逼近一步，刀尖几乎要碰到殷洛的校徽，“我比他强一百倍！我这么爱你，凭什么...凭什么你选他不选我？”
胡同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殷洛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这紧要关头之下，她突然想起她该认识李君的。
那个在她值日时留下来帮忙，在运动会上为她加油的模糊身影，零星的碎片拼凑出一个她从未真正留意的男孩。
“李君，你冷静点。”殷洛尝试沟通，同时拇指在手机侧键上盲按，希望是解锁了，希望是打开了和林漠的聊天窗口，“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太晚了！”李君咆哮着，刀尖“嗤“地一声划过殷洛的衣领，校服最上面的纽扣应声而落，“他碰过你是不是？你们牵手了？接吻了？”他的声音扭曲得不成调，“我要让他看看，他珍视的东西被毁掉是什么感觉！”
冰冷的金属贴上殷洛的锁骨，她浑身僵硬，却在这生死关头突然看清了李君眼中的痛苦。
那不是杀人狂的凶残，而是一个长期被忽视的少年扭曲的爱意与绝望。
“你给我的创可贴我还留着。“殷洛突然说，声音出奇地平稳，“上面有小猫图案的，记得吗？”
那是她参加运动会不小心在冲刺时有人递过来的，那人戴着黑色的框架眼镜，如果没错的话，身形和李君一模一样。
李君的手抖了一下，刀尖稍稍偏离：“什...什么？”
“上次运动会，我受伤是你第一时间递过来的。”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穿过胡同，照在李君苍白的脸上。
他眼神恍惚了一瞬，刀尖垂下了几厘米。
殷洛趁机悄悄把手机滑进袖口，如果刚才的盲操作成功了，林漠应该能收到她的信息。
“你记得...“李君的声音突然带上哭腔，“那为什么...”
殷洛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但你现在这样，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李君头上。
他踉跄后退一步，低头看着手中的刀，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然而下一秒，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
是林漠的声音。
李君的表情瞬间扭曲，眼中的迷茫被暴怒取代：“你叫他来了？！”他举刀向殷洛刺去，“贱人！”
殷洛本能地侧身闪避，刀尖擦过她的手臂，在校服上划开一道口子。
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但更让她恐惧的是李君彻底失控的眼神。
“住手！”林漠的身影出现在胡同口，他以惊人的速度冲过来，撞开李君。两人重重摔在地上，小刀“当啷”一声飞出去。
殷洛瘫坐在地上，看着两个男生扭打在一起。
林漠的嘴角很快见了血，但他死死压住李君，一拳接一拳地揍下去。
李君起初还在挣扎，后来渐渐不动了，只是发出动物般的呜咽声。
“够了！林漠！够了！”殷洛扑过去拉住林漠的胳膊，“你会打死他的！”
林漠喘着粗气停下来，身下的李君已经鼻青脸肿，但眼神却奇异地平静下来，泪水混着血水流进耳朵里。
“对不起...”李君对殷洛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警笛声由远及近，殷洛这才发现胡同口已经聚集了几个路人，有人报了警。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臂，伤口不深，但血已经浸透了一小片袖子。
林漠颤抖着脱下外套按在她的伤口上，脸色比她还苍白。
“你怎么...找到我的？”殷洛小声问。
林漠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条乱码信息：“你的'救命'打得可真抽象。”
警察冲进胡同时，李君已经自己坐了起来，平静地伸出双手等待手铐。
在被带走前，他最后看了殷洛一眼，那眼神让殷洛想起被雨淋湿的小狗，痛苦，困惑，但不再有攻击性。
“他需要帮助，不是监狱。”殷洛对警察说，却不知道自己的话能否起任何作用。
做完笔录已是深夜，殷洛的手臂缠着绷带，和林漠并肩走出派出所。
“你扔了他的信？”
“扔了。”林漠抿了抿唇。
“为什么？”殷洛嗓子有些沙哑。
林漠停下脚步。
“你说为什么。”
殷洛借着路灯看到少年青紫的嘴角和担忧的眼神。
“他说的对。“林漠开口“我没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优点。”
她想起想起李君的那句“你记得“，想起林漠冲进胡同时那声撕心裂肺的“殷洛”。
“你存在本身就是个优点。”殷洛握住林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