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疯了。”
他看着创真耳后淡粉色像银杏叶的胎记，想起三年前在神奈川渔港，有个戴草帽的流浪厨师用生锈的铁锅煮味增汤，对他说：
“小友，我儿子要是来远月，你帮我看着点。他那脾气，容易闯祸。”
陈宇默念：
“才波诚一郎……”
当年的黄金时代十杰第二席，放弃所有荣誉去当流浪厨师的男人，此刻他儿子正站在远月的舞台上。
创真声音提高，说：
“所以，与其背那些死数据，不如多去菜市场听听大妈砍价，去渔港闻闻鱼腥味——”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够了！”
陈宇抬头，看见仙左卫门从贵宾席站起来，老人看了看创真，最后把目光落在陈宇身上。
在礼堂另一侧阴影里，薙切绘里奈的头发被风吹起，她看着陈宇，眼睛里像有火苗在跳。
.
礼堂钟声敲完第九下，陈宇后颈那股热乎劲，随着仙左卫门坐下才消下去。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保上田所惠的照片，那是去年樱花季在鸭川边拍的，惠发梢沾着花瓣，眼睛弯得像月牙。他用手指在屏幕上蹭了蹭，把刚才被仙左卫门盯着出的冷汗擦掉。
“陈君。”
熟悉的薄荷香味先飘过来，田所惠的校服裙角扫过他裤腿。
她踮起脚，帮他理了理歪了的领结，头顶翘着的呆毛弄得他下巴痒痒的。
“刚才创真君说的……活昆布是你钓的？”
陈宇喉咙动了动。
三个月前在相模湾夜钓的时候，钓竿突然猛地一拉，收线的时候，那团深绿色的东西在月光下展开，真像块会呼吸的翡翠。
他当时把昆布送给诚一郎，诚一郎拍着他肩膀大笑：
“小友你这本事，可比我当年在冰岛追鲑鱼有意思多了。”
“嗯。”
他应了一声，眼睛越过惠的头顶，看见创正被十杰里的水户郁魅叫住。
创真歪着头听她说话，手指不自觉地摸着校徽，耳朵后面那个银杏叶胎记时隐时现。
“开学典礼结束了，大家去上课吧。”
大御堂文绪的声音从讲台传过来，她木屐踩得“嗒嗒”响。
“陈宇留一下。”
田所惠手指在他手心轻轻捏了捏，跟着吉野悠姬往教室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给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陈宇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一转身，正好对上仙左卫门的目光。
仙左卫门的金丝眼镜反光，旁边绘里奈抱臂站着，银色头发在风里飘，像团没熄灭的雪焰。
“小友。”
仙左卫门先开了口，声音像陈年老茶渍一样沙哑。
“上回你用钓来的蓝鳍金枪鱼做的茶碗蒸，让我想起五十年前在函馆港吃的第一口海胆。”
他手指敲了敲讲台。
“薙切家的专属渔获队今晚会送批东西到极星寮，你收着。”
绘里奈突然插嘴，声音带着刺：
“是上月在伊豆大岛外海发现的暖流鱼群，别浪费。”
她说完转身就走，黑丝绒裙角扫过陈宇的手背，凉得像块冰。
陈宇看着他们离开，袖扣碰到讲台边，金属刮擦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他掏出手机看时间，离下午的料理基础课还有俩小时，回宿舍看看仙左卫门说的“东西”时间足够。
陈宇到了极星寮，刚推开木门，就听见厨房里有人倒吸凉气。
吉野悠姬抱着半颗比她脑袋还大的白松露，手指都哆嗦了：
“这、这是阿尔巴产的？
我上周在《料理旬报》上见过照片……”
丸井善二举着相机围着堆成小山的食材转圈，镜头反光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蓝鳍金枪鱼大腹、静冈蜜瓜、山形县的藏王米……陈宇你这是要开法餐三星店啊？”
大御堂文绪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钥匙串：
“薙切家的冷链车半小时前到的，说是特供极星寮三个月。”
她眯着眼打量陈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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