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几点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凛冽的清晨将桌边的齐若唤醒。
整晚没开暖气，醒来身上便是一阵凉意。
萧卿钧已经不见了，背包放置在床头，收拾得很整齐。
没等他站起来，胃里就一阵反酸，灌下两口水才舒服一些。
五点十三。
许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坐在床边似乎还没有彻底醒来。
随着敲门声响起，两人才各自缓过来。
“醒了？”江斜站在门口，望着两人，神色有些凝重：“昨天晚上有一批人消失了，星循军也让我们着重调查露淆的事，今天大概不会太闲。”
闻言，齐若心脏一跳，这么快就出事了？回想起昨晚的遭遇，齐若的脸色异常精彩，也许自己也是消失的那一批人？
“今天原本不该有这么多事的，但是既然有情况，那就做好面对危险的准备，你们两个人今天先跟着我。”
齐若和许行醒得不算太早，李抚蛰和江斜是最先起床并收到消息的，随后顾诞晨和夏落夕被李抚蛰叫醒，接着就是齐若两人。
没等李抚蛰敲响萧卿钧和祝春盈的门，它自己便打开了。
八个人，三队，江斜带着齐若、许行，不知道顾诞晨跟夏落夕说了什么，让她跟着另外两个女生，而自己与李抚蛰一起行动。
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大概是都分配好了任务，刚醒不久就踏上了天色仍暗的路途。
“我们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算是自由探索，我的思路是先从那几个消失的人入手，分析一下这次案件的经过再计划下一步，最重要的是保证你们的安全。”
江斜一边领着两人，一边构思着自己的计划同时对两人解释着。
“如果这些人是被异族掳走，肯定后面还会有动作，我们需要进一步调查；如果这些人已经死亡，那我可能会安置好你们，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而这件事有三点比较重要，一点是动机，一点是手法，最后一点是嫌疑人，我们尚不清楚这些，保险起见，先去问问星循军那边。
这件事已经在露淆中流传开来，尽管没有引起过大的恐慌，但是依旧难以解决……”
想来也是，在星循军眼皮底下让几个人消失，一定会让露淆的人寝食难安，此事线索也是少的很。
那些“鬼”是不是这件事的凶手呢？齐若始终环顾着四周，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感官，生怕那东西再次冒出来。
三人来到星循军的据点时，李抚蛰和顾诞晨早就到了，正在看着资料，一言不发。
见到三人，也没有过多的客套，将资料递给几人。
失踪者一共七人，有男有女，年龄在二十五至四十五之间，共同点是没有留下一点踪迹，真的凭空消失了。
“这些消失的人都工作到很晚，应该是为了避免有目击者才会在深夜行动，而星循军也没有发现任何遗留的痕迹，异族应该处理得相当迅速。
无论是否死亡，这件事应该都会牵扯到流血事件，所以我不太推荐齐若和许行加入接下来的搜查……”
李抚蛰对江斜说道，同时一旁的顾诞晨也看向江斜，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看我干嘛？应该参考当事人的意见，我没有什么意见。”
江斜看完资料，收拾好递给两人，神色平静：“你们两个有什么看法吗？想安稳点还是多忙一会儿？”
许行搓着下巴寻思了半天，看样子不太想掺和，但看齐若没有说话，也没有乱动，学他低头看着资料。
但是齐若可没心思想这么多，仔细盯着资料上的一位失踪人员看着。
一位中年人，脸上有些皱纹，高瘦的体型，正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店员。
“张天赐……”齐若小声对许行说，将那张照片往许行的方向挪了挪。
这人是谁啊？许行没有认出来这个人，挠着头思索。
齐若拽着许行，看向江斜，见他似乎意识到两人跟这有些联系，开口道：“我觉得我们也能帮上忙的。”
“那你们继续跟着我，你们两个自己去忙乎吧。”
李抚蛰点头，带着顾诞晨离开道：“我们去这些人最后出现过的地方看看，有问题随时联系。”
等江斜听完齐若的复述后，许行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那你们也算见过这个张天赐最后一面的人了？”江斜决定跟着两人去那里看看。
……
六点半左右，齐若收到了王弧的消息，暂时告别了两人。
许行其实有些担心齐若的，想跟过去，但被他制止了，江斜也没说什么。
王弧依旧是那身棕色外套，但是心情似乎更好了。
“那人是个记者，我不知道他是哪的人，但是苍北这个样子还有闲心收集这些报导，我感觉他不是苍北的人。”
那个人叫程明宇，大概一周前来到了露淆，只有一套拍摄的设备，一个人，目前住在一间廉价的空房中。
正好撞到了程明宇拿着摄像机回到房子里。
“王弧？”他似乎心情不错，好像得到了什么好东西，“怎么来找我了？旁边这位是谁？”
“我的朋友，齐若，他找你有些事。”
“找我有事？”他神色微微一变，随后恢复正常，看向一边的齐若，“你是雪邱的人吧？为什么会来找我？”
他穿着一件棉袄，体型似乎有些臃肿，看着日子过的很好。
“我只是一个四处收集消息的记者，你找我是要知道什么消息吗？”收好了摄像机，程明宇看着齐若，松了口气。
“……你也不是苍北本地人吧？我想知道露淆最近的事。”
“你是指异族来露淆这件事？”
“差不多。”
“你知道我是个记者，这些消息肯定不是免费的，你有多少能交换的筹码呢？”
这个人忽然笑眯眯地看着齐若，大概没有安什么好心。
我有什么？我有枪能给你一枪吗？
反复思考后，他发现自己真没有什么有钱的东西。
“你要火绒吗？”齐若从口袋里摸出一些纸币，试探性地问向程明宇。
“根据目前的情况，我的确需要一些火绒，但是我觉得大概用不上这些没用的废纸，你知道我不是苍北的人，这些钞票换不了星币和人族币的。”
“那可以卖个面子吗？”齐若努力地胡扯着，但是程明宇可懒得惯着他。
“如果没有什么抵得上情报的，那我觉得王弧你可以带他走了……”
王弧开口了：“我觉得你如果帮齐若忙将来会有用的，反正露淆也就这样了，异族的事也瞒不久的……”
“那可不行，王弧，你要知道有些事是必须有条件的……”
程明宇话还没说完，陪笑的王弧忽然翻脸了，怀中抽出一把黑色的手枪，枪口正对着程明宇。
“你小子可别给脸不要脸，我给你机会再说一遍。”
“你！……”程明宇脸色忽然大变，但似乎又没那么害怕，“你怎么会有这把枪？三十六院可还没有动作……”
齐若还没有反应过来，王弧哪来的枪？怎么这么眼熟？这程明宇又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没必要闹这么僵……”他试图缓和气氛。
“看，齐若帮忙了吧？如果刚才你说出来我现在就收枪了，现在的情况对你相当不利，你知道我们要什么的。”
程明宇脸上没有笑容了，正皱眉看着这两人。
“这算不上任何条件，我可以随时离开露淆，这么做只会给你和齐若带来麻烦。”
“秦耿是他的朋友，这就是最后的那个‘条件’，我猜，这些够了吧？”王弧微笑，似乎胸有成竹，“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但是有人对我说这就够了。”
程明宇的脸色开始翻腾，片刻后无视了王弧，看向齐若：“你真是秦耿的朋友？你为什么会认识她？”
这回轮到齐若脸色变了，我不认识秦耿啊，我怎么会认识她呢？王弧又想说什么呢？
“我可以告诉你露淆的事，但我必须清楚你与秦耿的事。”
“你先说。”王弧放下枪，将他还给齐若，而齐若则是一愣，我说为什么这么眼熟，原来真是我的？为什么你会拿着？
“露淆的事很简单，你们应该知道人族与异族迎来战争，而异族早已在人族北方的这片区域埋下了后日的隐患，现在来到了这些伏笔爆发的时间。
这个小城镇里，存在着血族制造的一批生化武器，你应该见过了，这些小生物对光线有些敏感，我目前并不知道这些病毒驱动的原理，有可能是人为控制的，那些受害者很可能已经死亡了，我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我告诉你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如果你有什么疑问也可以说出来，但是在这之后，你必须交代清楚秦耿的所有事情，懂了吗？”
不得不说，这秦耿似乎声名远扬，而且这个关系相当好用，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秦秋鞭成臊子。
趁着这个机会，齐若问他道：“我在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程明宇和王弧都默默看向齐若。
“你在逗我玩吗？我是个记者不是个狗仔，你的事情不应该问我，做个梦也许都比我给出的信息多。”
齐若笑了两声，盖过去尴尬，随后问道：“这次血族对露淆的影响大吗？”
“生化武器这东西，对普通人，平民什么的，会造成极大的危害，因为很难全面防护，对星循军的影响应该不大；而且目前也没有太多人了解这些生化武器的信息，所以……”
程明宇也没有说完，可答案却是肯定的。
“我还有最后两个问题，你是谁？我该怎么相信这些消息？”
听见这个问题，程明宇思索片刻，回答道：“我是程明宇，是一个游历星空的情报贩子，这些消息有位大人应该已经知晓了，我只是透露给你们，你觉得真假都无所谓，我只想得到我要的东西。”
齐若确实分辨不了真假，这些消息给自己用处不大，不如告诉其他人让他们头疼去。
随后就到了有关秦耿的话题，这一方面，齐若还没有想好怎么编，开口胡诌道：“我其实是秦耿的校友，这一次她独自来到苍北，有人发布委托让我来寻找秦耿……”
“你的意思是，秦耿还在苍北？”程明宇神色忽然有些变化，难看片刻后，似乎有些畏惧，留下一句话钻回屋子里。
“如果你找到了秦耿，请务必在她面前给我说点好话。”
“……为什么？你害怕她？可是我大概掺和不进去他们那些人的话……”
“小兄弟真是见外了，这些金票请务必收好，如果嫌少可以再跟我要，下午……不，两分钟后我就要离开了，我说的话可都要记牢了……”
程明宇忽然转身，表情似乎难堪里掺杂了几分谄媚和假笑，递过来一把金票后便去收拾东西了，没有再说话。
齐若吓了一跳，这些金票都是可以在星空的银行中兑换贵重金属或者直接换钱的，数额也非同小可，这五张金票够齐若在苍北生活大半辈子了。
因秦耿而带来的转变让人难以接受，秦秋让找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思考半天，齐若收起这些金票，一旁的王弧看见齐若离开，也跟了过去，两人并排走着。
“对了……”齐若忽然想起什么，抽出一张金票，递给身旁的王弧：“这是你的……呃，报酬，拿着吧。”
“我可不敢接，这一次是萧卿钧让我来跟着你一起的，算是受了她的委托。”
萧卿钧？怎么哪里都有她？
“凌晨的时候，她忽然找到我，把你的手枪给我，还让我过来帮你解决一些麻烦，比如威胁程明宇，和报出秦耿的名字……
她说，只要说出秦耿跟你有联系，这些事都会有很大的转变的……”
王弧的话已经让齐若几乎听不下去了，他脑子现在一团浆糊，这些没头没尾的事真是太玄幻了，自己又不明白缘由，只能乱作一团。
莫非是秦秋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所以才自信的离开了？
走了一段，王弧似乎要去办什么事与齐若道别了。如果不是许行跟他发消息了，可能还叫不醒他。
[我们去看了一下，没有任何线索留下，你不是见过那鬼东西吗?能不能过来看看?]
被叫醒后，暂时将这些有的没的置于脑后，齐若开着导航循着路找向许行。
莫不是我睡觉的时间太短了？还是我最近没有泡咖啡喝？
冥思苦想之际，远方的王弧摸着手中的金票，似乎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