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死平原，名副其实。
此地龙蛇混杂，三教九流汇聚，每日上演的社死戏码比茶馆里的评书还要精彩。
空气中弥漫着烤红薯的焦甜，劣质丹药的古怪药香，还有汗液与尘土混合的复杂气味。
人声鼎沸，叫卖声此起彼伏。
“刚出炉的壮阳符，买一送一，道侣用了都说好！”
“祖传贴膜，专业修复各种法器裂痕，童叟无欺！”
角落里，一个身着补丁摞补丁道袍的年轻修士，正没精打采地靠着一个破烂摊位。
摊位上零散摆着几件锈迹斑斑的“古董法器”，光泽黯淡，一看就是坑蒙拐骗的货色。
正是林杰。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气无力地吆喝着。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上古秘宝，机缘者得之，价格好商量。”
那敷衍的态度，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亏了灵石。
就在此时，一道阴影笼罩了他的摊位。
林杰眼皮都懒得抬，以为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想来捡漏。
“道友，随便看看，不买也欢迎瞻仰一下本摊主英俊的睡颜。”
然而，预想中的讨价还价并未出现。
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钻入鼻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带着一丝丝诡异的甜腻。
周围嘈杂的声浪似乎在这一刻都矮了三分。
林杰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缓缓睁开眼。
面前站着一个女子。
一身红衣如血，款式复古繁复，裙摆曳地，裙角绣着暗金色的奇异花纹，随着她轻微的动作，那些花纹仿佛活了过来，在裙摆上蜿蜒流动。
她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仿佛许久未曾见过阳光。
一双凤眸，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深邃，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杰，眼神犹如实质的钩子，锐利，滚烫，带着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偏执。
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嘶……”
林杰心中一突，这眼神他熟啊，这不是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就是被什么玩意儿夺舍了。
【“哟，前世的孽缘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识海中，白小卷那幸灾乐祸的萝莉音懒洋洋地响起，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
林杰额角青筋一跳。
孽缘？
他前世造的孽多了去了，谁知道是哪一桩？
这女的看起来就不好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危险，离我远点”的气息。
他只想安安静静当个黑心商人，猥琐发育，怎么麻烦事就自己找上门了？
“这位仙子，有何贵干？”
林杰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试图萌混过关。
红衣女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那双幽深的眸子在他脸上细细描摹，仿佛要将他的每一个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良久，她朱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却又透着令人不安的颤栗。
“你身上的味道……”
她微微倾身，似乎想凑得更近一些。
林杰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不会错的。”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却让林杰汗毛倒竖。
“魔君大人。”
最后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道惊雷在林杰耳边炸开。
魔君大人？
他现在只是个炼气期小修士，装的。
这女人认错人了吧？
不对，白小卷刚才说什么来着？前世的孽缘？
难道……
林杰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甚至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
“仙子说笑了，区区在下，何德何能称得上魔君二字。”
他必须立刻，马上，打发走这个女疯子！
不然今天怕是走不出这社死平原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绝妙”的主意涌上心头。
林杰眼珠一转，迅速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叠空白符纸和一支朱砂笔。
他也不管什么桌子，直接将符纸按在自己大腿上，奋笔疾书起来。
那速度，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笔走龙蛇，符文歪歪扭扭，与其说是功法，不如说是鬼画符。
白小卷在识海中看得啧啧称奇。
【“可以啊林杰，现场编瞎话的本事比前世还溜。”】
苏红衣并未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的狂热不减反增，仿佛在欣赏一场绝世的艺术创作。
很快，林杰停笔，将那叠写满了“神秘符文”的纸张递到苏红衣面前，脸上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仙子，你我有缘。”
“此乃我偶然得到的一部上古奇功，名为《爆衣神功》。”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此功法修炼至大成，临阵对敌之时，无需动手，只需心念一动，便可令自身衣物瞬间爆裂。”
“你想想，那场面，何等震撼！”
“敌人必定心神失守，目瞪口呆，届时仙子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当然，”林杰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善意”的提醒，“此功法有个小小的副作用，便是使用者自身，呃，可能会略感羞耻。”
“社死程度嘛，大概是拉满的那种。”
他心中暗笑：“嘿，小样儿，练了这个，我看你还有没有脸再来烦我！但凡要点脸皮的，都不会碰这种玩意儿！”
苏红衣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过那叠纸张。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眼神中的狂热几乎要溢出来。
“爆衣神功……”
她低声呢喃，仿佛在品味什么绝世美味。
林杰心中得意，等着对方羞愤离去。
然而，下一刻，苏红衣的反应却让他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只见她将那叠鬼画符般的《爆衣神功》紧紧抱在胸前，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嫌弃，反而涌上一抹病态的潮红。
“多谢魔君大人赐法！”
苏红衣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这一定是您对我的考验！”
“红衣定不负魔君大人厚望，必将此神功修炼至化境！”
林杰：“？？？”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考验？考验你妹啊！
他只是想让你社死然后滚蛋啊！
周围的摊贩们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此刻见苏红衣一脸虔诚地收下了那叠一看就不靠谱的纸，顿时发出一阵压抑的窃笑。
“啧啧，林扒皮又忽悠成功一个。”
“那女的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啊。”
“管他呢，有好戏看了。”
林杰听着周围的议论，脸皮微微抽搐。
他看着苏红衣那狂热到扭曲的眼神，第一次对自己的忽悠大法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女人，莫非真是个究极抖M？
《爆衣神功》都吓不走？
这下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