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朝会,金銮殿上,百官肃立,裙裾如云,珠翠生辉,却不见半分喧嚣。清一色的女官们,从容地站在各自的班列中,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淡淡的脂粉气息,却也压不住那份即将揭开的凝重。
龙椅之上,罗宁轩一袭玄色帝袍,头戴九凤朝阳冠,面容沉静,目光扫过殿下臣工,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清晰,回荡在大殿之内:“诸位爱卿,朕今日召集朝会,乃有一桩北境急报,需与诸卿共议。”
随着福安将信使呈上的军报内容宣读完毕,殿内顿时嗡嗡作响,议论之声渐起。犬戎十万大军压境,半月之内或将南下,这消息无疑是惊雷。
“陛下,犬戎蛮子欺我大炎无人!臣以为,当即刻发兵,集结重兵,予以痛击!”一名身着甲胄的武将率先出列,声如洪钟,透着不屈的战意。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便有文官出列反驳。吏部尚书,一位面容清瘦、眼神锐利的中年女官,轻摇鹅毛扇,缓声道:“陛下,犬戎虽犯边,然其素来侵扰,不过是为劫掠物资。我大炎兵力调动,耗费巨大。若一味主战,恐劳民伤财,非社稷之福。臣以为,可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辅以边境陈兵震慑,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她的话得到了殿中不少文臣的附和,纷纷出列,或言战事糜费,或言百姓艰难,字里行间透着对安稳的渴求。
罗宁轩听着殿中此起彼伏的争论,心中了然。主战与主和,历来是朝堂上的两派。她瞥了一眼镇国将军独孤月,后者虽未发一言,但那紧抿的嘴角和眉宇间的肃杀之气,已然表明了她的态度。
“够了!”罗宁轩忽地抬手,声音虽不高,却压下了所有喧嚣。她目光凛冽,直视殿下群臣:“犬戎此番集结十万之众,绝非往日小打小闹。他们欺我大炎新帝登基,又有废功之谣,以为有机可乘。若此时示弱求和,只会助长其嚣张气焰,他日必将犯我京畿,涂炭生灵!”
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故而,此战已无可避!朕已下旨,命镇国将军独孤月先行调动镇北军,奔赴前线,抵御犬戎南下。诸位爱卿,与其在此争论不休,不如多思量如何为前线将士提供更充足的粮草军械,如何安抚百姓,稳定后方!”
此言一出,殿中寂静。女帝的决断,不容置疑。
然而,就在此时,户部尚书,一位身形丰腴、面色愁苦的女官,迈着沉重的步子出列,奏报道:“陛下,臣有本奏。今年江南及周边数省,天象异变,久旱不雨,致使粮食大面积减产。据各地呈报,今年税收,恐将减少三成之多。国库本就不甚充裕,若再长距离屯兵,耗费巨资,恐将难以为继啊!”
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殿中刚刚升腾起的战意。文臣们再次窃窃私语起来,眼神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陛下,户部尚书所言极是。国库空虚,实难支撑大规模战事。臣等恳请陛下三思,召回独孤将军,固守京畿,以保万全!”
一时间,奏请召回独孤月的呼声此起彼伏。罗宁轩看着这些平日里精于算计的文臣们,心中冷笑。他们哪里是真关心国库,分明是借此机会,削弱武将权势,顺便给新帝一个下马威。
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眼神深邃地扫过殿中每一张面孔,将那些或担忧、或幸灾乐祸、或隐晦不定的神情尽收眼底。
退朝后,罗宁轩没有回寝宫,而是径直来到了女帝书房。她挥退左右,只留下福安,沉声吩咐道:“去,传‘影卫’指挥使燕云觐见!”
福安一怔,影卫乃是女帝亲掌的秘密特务组织,极少在朝会后召见。他恭敬地应下,很快,一道纤瘦而笔挺的身影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门口。
燕云,一身玄色劲装,身形轻盈如风,面容冷峻如冰雕,一双眸子幽深不见底,仿佛能洞察一切。她未施粉黛,却自有一股凌厉而内敛的气势。她单膝跪地,声音清冷而简洁:“影卫指挥使燕云,参见陛下。”
“起来吧。”罗宁轩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朕问你,近日江南及周边地区,可有异动?”
燕云起身,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罗宁轩,然后垂下眼帘,语气平稳:“回禀陛下,影卫探查到,近来江南道及相邻数郡,确实有异。数位地方高官,包括郡守、刺史,甚至几位富商,近期频繁聚会,地点隐秘,行踪诡谲。我等几次试图潜入探听,皆被对方布置的暗哨察觉,未能尽得其详。”
“哦?”罗宁轩眉梢微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果然,国库空虚只是个幌子,这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如此看来,这粮食减产、税收减少,或许并非单纯的天灾。”
她沉吟片刻,站起身,走到书房的舆图前,指尖轻点江南道,眼中闪过一抹决然:“燕云,朕决定,即刻启程,微服私访江南!”
燕云闻言,那张冷峻的面容上,竟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她抬眸看向罗宁轩,欲言又止。
“怎么?有何不妥?”罗宁轩转过身,看向她。
“陛下,江南鱼龙混杂,势力盘根错节。您此去,恐有安危之忧。”燕云沉声劝道。
罗宁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无妨。朕倒要看看,这群蠹虫,究竟想玩什么把戏。你与朕同去,带上影卫精锐,暗中策应。朕倒要看看,这江南的‘大宝贝’,究竟是什么!”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燕云的肩膀,眼神中带着一丝只有燕云才能读懂的信任与期待。
燕云感受到肩膀上那份不容置疑的力道,以及陛下眼中那份深藏的锐气,心中一凛,郑重抱拳:“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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