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食堂到了午饭点，人声鼎沸，铝制饭盒的碰撞声、筷子刮过搪瓷碗碟的声响此起彼伏，混杂着饭菜升腾起的热气。
自从何雨柱当上厨师长，食堂的伙食质量肉眼可见地提升。
过去那种清汤寡水、难得见荤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如今，窗口打来的菜，油光锃亮，分量也足，时不时还能有红烧肉、炖排骨这样的硬菜解馋。
工人们端着饭盒，脸上是实实在在的满足。
“何师傅这手艺，真是绝了！”
“可不是，现在每天就盼着开饭。”
“以前那猪食，现在想想都够了。”
赞扬声此起彼伏，多数是真心实意。
何雨柱端着自己的饭菜，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他碗里的菜色跟大锅饭并无二致，只是多了一份清炒的时蔬。
听着周围的议论，他面上平静，心里却熨帖。
这些认可，是他一勺一勺颠出来的，是他费心费力搭配出来的。
他享受这种通过自身能力改变环境，赢得尊重的过程。
一道身影端着饭盒，款款走来。
是于海棠。
她今天穿了件新整理过的布拉吉，淡蓝色，更衬得她皮肤白皙。
头发也精心梳过，编成两条辫子垂在胸前。
她在何雨柱斜对面的空位坐下，隔着一张桌子。
“何师傅，今天这烧茄子味道真好。”
于海棠的声音清脆，带着点特有的娇俏。
何雨柱抬眼，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里面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欣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探寻。
他点点头。
“喜欢就多吃点。”
于海棠抿嘴一笑，又说起厂里最近的几件趣闻，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何雨柱听清，又不至于显得刻意。
她的眼波流转，偶尔掠过何雨柱那辆停在食堂门口，惹眼无比的永久牌自行车，还有他前几天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稀罕玩意儿——照相机。
这些东西，无疑给何雨柱增添了更多光环。
不远处的许大茂，筷子几乎要戳进饭盒底。
他眼角的余光一直没离开过于海棠和何雨柱。
于海棠是厂里公认的一枝花，他许大茂自诩文艺青年，放映员，对她也是垂涎已久。
可于海棠对他向来不假辞色，如今却对何雨柱这般主动。
凭什么？
一个厨子！
许大茂心里那股邪火烧得旺，连饭菜都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何雨柱对于海棠的示好，自然不会冷脸相对。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偶尔也会说几句厂里的事情。
他不是不解风情，只是目前心思不在这上面。
但有美女主动搭话，总归是件令人愉悦的事，尤其是在众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注视下。
食堂门口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贾东旭和他妈贾张氏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贾张氏那双三角眼在食堂里扫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何雨柱，以及他斜对面的于海棠。
她撇了撇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
贾东旭看见何雨柱在于海棠面前谈笑风生的样子，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曾几何时，何雨柱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力气大点、会做几道菜的傻柱。
如今，人家是厨师长，厂领导面前的红人，连于海棠这样的厂花都对他另眼相看。
强烈的落差，让贾东旭喉咙有些发干。
贾张氏捅了捅儿子的腰。
“去啊，跟他说是正事。”
贾东旭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几分僵硬的笑容，硬着头皮朝何雨柱走去。
贾张氏跟在他身后，像个监军。
“柱子。”
贾东旭的声音有些干涩。
何雨柱抬起头，看着走到面前的贾东旭，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的贾张氏，眉头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
无事不登三宝殿。
“有事？”
他的语气平淡。
贾东旭搓了搓手，笑容越发不自然。
“那个……柱子，我这不……快结婚了嘛。”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就想……想请你到时候，给我们婚宴上掌个勺，你看……”
何雨柱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他打量着贾东旭，又看看一脸“理所当然”的贾张氏。
这母子俩，算盘打得倒是精。
知道他现在是厨师长，手艺好，名气也渐渐起来了。
请他掌勺，贾家脸上自然有光。
“哦？可以啊。”
何雨柱应得爽快，话锋却一转。
“什么价？”
贾东旭脸上的笑容一滞，显然没料到何雨柱会这么直接。
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贾张氏。
贾张氏立刻往前一步，抢过话头，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似乎生怕别人听不见她的“大方”。
“哎呦，柱子，瞧你这话说的，多见外！”
她脸上堆着笑，眼角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
“咱们都是一个院里住了多少年的老邻居了，你又是咱们厂的厨师长，东旭结婚，你这当邻居的，当同事的，能不帮衬一把？”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铺垫够了，才慢悠悠地抛出她的“条件”。
“你放心，也不能让你白忙活。到时候啊，给你三块钱辛苦费！这可不少了！一般人请席面，哪有给师傅这么多钱的！”
那语气，仿佛给了何雨柱天大的恩惠。
三块钱！
何雨柱听完，差点没气笑出来。
他现在出去给人家掌勺，寻常的宴席，二十五块钱是起步价，还得看人家准备的烟酒材料。
这贾张氏，张嘴就是三块，还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嘴脸。
这是把他当成以前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傻柱，还是觉得他何雨柱的脸面就值三块钱？
食堂里，不少竖着耳朵听热闹的工人，闻言也是一片哗然。
三块钱请厨师长掌勺婚宴？
这不是开玩笑嘛！
贾家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
一大爷易中海不知何时也端着饭盒凑了过来，他显然也听见了贾张氏的话。
他眉头微皱，看了看何雨柱，又看了看贾家母子，清了清嗓子。
“柱子啊。”
易中海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长辈的语重心长。
“东旭结婚是大事，都是一个院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厂里又是同事，能帮，就尽量帮一把吧。也算是咱们院里的一件喜事。”
易中海这话，明面上是劝和，实际上也是在给何雨柱施加压力。
他希望何雨柱能顾全“大局”，维护院里的“和谐”。
更深层次，何雨柱如今是他看重的养老潜力股，他自然不希望何雨柱跟院里人把关系搞得太僵。
贾东旭和贾张氏听到一大爷开口，脸上都露出一丝得意。
在他们看来，有一大爷出面，何雨柱多少得给几分面子。
何雨柱的目光从易中海脸上扫过，最终落在贾张氏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一大爷。”
他先是应了一声易中海，算是给了个面子。
随即，他的声音陡然转冷，目光如刀子般射向贾张氏。
“您老人家这话说的，可真是太抬举我何雨柱了。”
他伸出两个指头，又猛地张开一个巴掌。
“我最近在外面接的席面，最少也得这个数！”
二十五块！
这个数字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食堂里激起一片惊呼。
许多工人只知道何雨柱当了厨师长，食堂伙食变好了，却不知道他在外面的行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何雨柱盯着贾东旭，一字一句地说道。
“三块钱？”
他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贾东旭，你这婚宴是打算用野菜糊弄你媳妇，还是打算用清汤寡水招待亲戚朋友？”
“你要是真觉得三块钱能请到我这样的厨师长，那你不如去菜市场门口吆喝一声，看看那些打零工的临时帮厨，三块钱他们愿不愿意给你从早忙到晚，还得搭上自己的手艺！”
何雨柱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贾家母子的脸上。
他的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贾东旭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贾张氏那张老脸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她那双三角眼瞪着何雨柱，嘴唇哆嗦着，想骂几句，却在何雨柱冰冷的目光下，把话又咽了回去。
周围的工人更是议论纷纷，看向贾家母子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嘲笑。
“我的乖乖，何师傅外面一场席面二十五块！贾家给三块，这不是打发要饭的吗？”
“就是，贾家也太抠门了！还想占何师傅的便宜，想瞎了心吧！”
“何师傅说得对，三块钱，谁给他干啊！”
“活该！让这老虔婆平时那么刻薄！”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向贾家母子，他们站在那里，如坐针毡，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大茂在一旁看得幸灾乐祸，心里痛快极了。
虽然何雨柱风头正劲让他不爽，但看到贾家吃瘪，他更高兴。
于海棠看着何雨柱，眼神中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这个男人，不仅有本事，还有脾气，有原则，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这种强硬，反而更添了几分魅力。
一大爷易中海张了张嘴，想再说几句圆场的话，可见何雨柱这毫不退让的架势，再看看周围工人们的反应，也只能暗自叹了口气，把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事儿，何雨柱是铁了心不给贾家面子了。
贾家母子在众人的指指点点和嘲笑声中，再也待不下去，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食堂。
贾张氏临走前，那怨毒的眼神死死剐了何雨柱一眼，仿佛要在他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何雨柱对此毫不在意，他端起饭盒，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的午饭，仿佛刚才那场风波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食堂里的气氛，因为这一出，反而更加热烈了几分。
何雨柱的强硬和贾家的狼狈，成了最新的谈资。
他很清楚，贾家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不过，他不在乎。
他如今有能力，有底气，不再是那个需要看人脸色的傻柱。
他更期待的是，夜校的毕业论文已经准备得差不多，那台照相机，也该发挥它更大的作用了。
这个时代，机会与挑战并存。
他要做的，就是抓住每一个机会，让自己和妹妹的生活，越过越好。
至于那些跳梁小丑，不过是他前进路上的几块绊脚石，随手踢开便是。
风波过后，于海棠看向何雨柱的眼神，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她重新找了个话题，声音轻柔地和何雨柱聊着，仿佛想用这种方式，驱散刚才的不快。
何雨柱也乐得与美女聊天，心情并未受到贾家丝毫影响。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以贾张氏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
但那又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何雨柱，接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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