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修这下麻烦了。
自从那伙人来过之后,房东大妈觉得这不妥那不该的,觉得温小修把那伙人引过来的,让她们住在这儿,不是个什么好事儿。
她们一家,靠着单亲妈妈当清洁工和捡废品过活,也是本来房东卖个人情,给她们个住处,但是谁想这一遭,房东大妈怕事儿,她们现在眼前的急事就是找个住处了,不然就流落街头、睡麦当劳了。
她妈妈卓大娘想到这事儿,很是头疼,在夜里偷偷地抹眼泪,可是泪水就是不止地吧嗒吧嗒地流下来。
温小修也是彻夜彻夜得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在硬板床上思索出路——距离她们卷铺盖出门只有3天了。
温小修本来在市里上高一,虽然贫困,但是成绩却还不错,保不准儿能上个一本呢,这对于一般家庭来说,已经是极好的巴望了。将来出来考个公务员或者老师,求个稳定的铁饭碗工作,也能就此结束飘摇无依的生活。
但是,没想到惹了这一堆烂事,学校也知道了点风声,同学里估计也有冷言冷语的、嘲讽的、嫉妒的,说些小话。这样,这个学校呆着,就像夹生饭般硌应了。
温小修没办法,放学之后,她背上拉链有点坏的书包,到理发给人发传单,挣点辛苦费补贴生活。
这天太阳是真大啊,晃得人有点眼睛疼。温小修生的白嫩,也只能迎着太阳发传单,嘴唇都起了白皮了。
巧了,对面站着一排三人,也在发着什么传单。他们大约高中生模样,穿着周正些,时不时还吆喝一下。温小修可不管这些,她只知道一小时能挣个6、7块的,能解决几天的菜钱了。
这小城市就是小啊,对面为首的高中生眼尖,一看到她,就用一只晒黑的手指着她说,这不是那个倒霉女孩么?
只见他们互相耳语了些什么,又是点头摇头的,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其中一个青年突然走过来,走到温小修面前,:“你就是那个倒霉的女孩吧?”
“嗯”小修一边答应,一边继续发着传单,无暇多想。
他递出一份手中的传单,只见传单上赫然印着人送外号“怪兽学园”的招生宣传单。
“看看。”
温小修定睛一看,上面写着,“招免费生,要求成绩优秀,提供食宿!”
这可救了小修他们家命了,即便是一根救命稻草,也得试试啊!
小修忍着激动的心情发完了传单,拿到了30多块钱,这就径直跑去这所风评并不很好的“怪兽学园”了。
她试探性地敲了敲门房大爷的门,门房打爷打量着她,实在不觉得她属于这所学校。
她先开口了,“我是来面试免费生的。”
门房大爷也是够意思的,偌大个学校,怕她找不到地方,引着她到了行政楼招生办公室。
路上,她顺便欣赏了一下学校内的风景,虽说是怪兽学园,但是景观设计还是蛮好看的,放置的盆景也都是各有特色,绿植遍布,砂岩的建筑物,蓝色的屋顶,随着山的起伏整座学校在起伏。
想来住宿也不赖。
到了招生老师面前,她正襟危坐,虽然紧张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字正腔圆地吐出来。
她的成绩如何如何,她的生活习惯如何如何,她的家庭……她的家庭,对,她的家庭没有地方可以住的。
招生老师眼里逐渐放出了光芒,这不就是他们想招的学生嘛。
正要发话时,小修看出老师很满意,连忙说道,你们缺清洁工嘛?我妈妈可以!只要给我们一个住处,工资低点没关系的!
招生老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可以的!我跟后勤处说一下,安排个清洁工的工作,住在统一的工人宿舍,你来我们这免费上学,住学生宿舍!吃学生食堂!但是你要答应我一点,好好学习!”
“当然。”
事就这么拍板定了。
温小修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甚至还有点后怕当时的鲁莽,不管怎么样,总算马上有个能落脚的地方了,也有钱买菜买各种生活用品,不用求爹得告奶奶到处求人了。
她等不及告诉她妈妈这件好事,喘着气跑到了天台,只为告诉这件好事。
这个下午,太阳不那么毒辣了,娘俩抱头痛哭了好久,用白天赚的30多块买了一斤猪肉,煮了米饭,剩下的存下来。这是温小修吃的难得的一顿好饭了。
第二天,小修就去学校报到。
那天,风很凉爽,她走路轻盈了许多。走在这偌大的校园里,她不禁回忆起书本里的那些豪迈开阔的诗词,此时学习的知识都有了具象。
【教室】
班主任焦急地管理着班级的纪律,手里拿着大尺子。不是提放着学生恶作剧,就是安抚话匣子大开的学生们。
这群学生,可不是省油的灯。调皮捣蛋是最轻的,还有打过架的、欠钱被打的、还有厌学叛逆顶撞老师不罢休的等等。这其中,就有一个小团体的头儿,坐在最末位,前后摇着凳子坐着,双手潇洒的地往后垫着头颅,眼神散光地盯着讲台和老师,似乎在神游世外。
他,姓雷,名大为。
地板也是一团乱,纸团、试卷、残破的书本,隔一会儿总会见到。
总之,像个嘈杂的菜市场。
“安静!”老师扯着嗓子喊。
嘈杂声中,走来了一名步伐轻盈的女生。她背着书包,穿着齐整干净,粉白色的衬衫一尘不染,折皱被仔细地熨平了,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成了马尾,显得很利落。
“大家好,我叫温小修,温暖的温,大小的小,修养的修。我是新转来的学生。”
她抬起头,自信地看着前方。
就在她扫视着整个教室时,眼神停在了一张脸上,这是一张她绝对不会忘记的脸,因为他,她和妈妈差点颠沛流离、无家可归。
“是你!”
那头儿也吓了一跳,“我去!这么巧!是你!”
“你……!”
“啊……!”
温小修一下子想起那伙人叫喊的名字。
“雷,大,为!”
“温……温小修……”他不禁使劲吞了一口口水。
而正好,整个班级,只有雷大为旁边有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