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铁门的铁锈蹭在掌心，林霍习惯性皱了皱眉。
自从接手殡仪馆守夜人的活计，他对这种金属刮擦的触感早该麻木了——可当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时，后颈还是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顺着裂缝淌进天台。
系统提示音比往日尖锐三分，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巅峰对决气息，签到地点契合度99%！
奖励等级提升中——
林霍脚步一顿。
他见过系统抽风，上回在停尸间第七格抽屉签到，愣是给了张往生符，烧起来能让尸体开口说遗言。
但巅峰对决气息这种玄乎词还是头回听。
金芒突然暴涨。
他瞳孔微缩，看见半空中那道裂缝正渗出细碎光点，像有人把星河揉成了沙。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邪祟，反而带着种...久违的亲切感，像小时候在林家祖祠里摸过的青铜棺椁纹路。
叮——获得涅槃之心·碎片（可短暂进入涅槃状态，免疫所有负面效果，冷却三天）。
掌心一沉。
林霍摊开手，一枚暗红晶体躺在掌纹里，表面流转着熔金般的光。
他刚触碰，炽热能量就顺着血脉窜遍全身，原本有些发沉的肩背瞬间轻得能飘起来。
涅槃状态...他低笑一声，指尖摩挲着晶体，省赛决赛要是有人想阴我，倒省得我装弱了。
晚风掀起衣角，他望着楼下零星的灯火，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是张老发来的消息：吴雄那老匹夫今晨去了青鳞教分坛，你自己当心。
林霍把晶体收进贴着心口的布袋，转身时瞥见墙角的青铜棺椁。
这是他从停尸间最里层拖出来的传家宝，最近总在月圆夜泛微光，今晚更甚，棺身纹路竟与空中金芒隐隐呼应。
看来不止我在准备。他摸了摸棺盖，转身下楼。
形意拳馆的灯一直亮到后半夜。
陆沉的汗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每一拳都带着龙啸般的风声。
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在墙上扭曲成蜿蜒的龙形——这是十二形里最难练的龙形，讲究起如举鼎，落如分砖，可他练了七七四十九遍，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还在执着那一拳？
李老的声音像片落在水面的叶子。
这位形意拳馆的镇馆宗师正坐在廊下，茶盏里的茉莉香混着汗水味，在空气里漫开。
陆沉收势，拳峰还在微微发颤。
三个月前省赛前的切磋，林霍用一记看似随意的直拳破了他的熊形，那拳没有花架子，却像根钉子直接钉进他心里：我想用最纯粹的方式击败他。
纯粹？李老放下茶盏，瓷底与石桌相碰，发出清越的响，你见过龙吗？
陆沉一怔。
龙无定形。李老指节叩了叩自己心口，拳也无定招。
那小子能在训练馆不动手就放倒两个武师，靠的从来不是招式。他眯眼望着月亮，你要赢的，是他的气。
陆沉低头盯着自己的拳头。
汗湿的拳套贴在指节上，他忽然想起林霍倚着器材架的样子——那样懒散，却像块压舱石，任谁撞上去都得被反震得骨头生疼。
明白了。他重新摆好架势，这一回，拳风里多了丝游刃有余的从容。
殡仪馆后巷的梧桐叶沙沙响。
林霍把灵气感知环往腕上又推了推，青铜环面立刻泛起淡青色纹路。
这是他上周在火葬场签到得的宝贝，能捕捉方圆五里内的异常灵气波动。
此刻环上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像条小青蛇在皮肤上游走。
杀意...他放缓呼吸，系统自动运转的灵气在经脉里转了个圈，五感瞬间敏锐十倍。
东边废弃仓库方向传来若有若无的对话声，混着股腐臭——是青鳞教特有的尸气，他在停尸间见过太多次。
仓库铁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昏黄的光。
林霍贴着墙根挪过去，听见吴雄的公鸭嗓：家主已批准计划，明日决赛将启动灵煞阵，务必让林霍死在擂台上。
灵煞阵？另一个声音沙哑，带着股蛇类特有的嘶鸣，需要七具刚死的武者尸体，你确定能搞到？
省赛现场那么多年轻武师，随便挑七个。吴雄冷笑，那小子不是能扛吗？
灵煞阵专门吸武者灵气，等他被抽成干尸，看谁还说他是天才！
林霍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能想象吴雄说这话时的表情——三角眼里泛着阴毒的光，嘴角扯出恶心的笑。
上回训练馆偷袭的账还没算，现在又敢动决赛的歪脑筋。
明日正午，我会让人把阵旗埋在擂台四角。蛇鸣男压低声音，记住，林霍必须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才能...呵，动摇国术馆的根基。
林霍后退半步，鞋底碾到片碎砖。
他立刻屏息，系统运转的灵气自动裹住全身，连呼吸都淡得像不存在。
仓库里的对话声顿了顿，很快又继续，显然没发现异常。
他摸出手机快速拍照，镜头对准门缝里两个模糊的身影。
月光从云后钻出来，照在感知环上，青色纹路突然暴涨成刺目蓝光——这是感知到极强恶意的预警。
差不多了。林霍转身融入夜色，脚步轻得像片叶子。
他得赶在天亮前回殡仪馆，上次在顶楼发现的金芒裂缝，青铜棺椁里的秘密，还有这灵煞阵的破法
晚风掀起他的衣角，口袋里的涅槃之心碎片微微发烫。
殡仪馆顶楼的铁门再次吱呀作响时，林霍手里多了几卷泛黄的阵图。
他蹲在青铜棺椁前，指尖抚过棺身的纹路——和系统提示里的巅峰对决气息，和灵煞阵的阵眼，似乎都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明天...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嘴角勾起抹淡笑，该让某些人看看，躺平的人，发起狠来是什么模样。
林霍的影子在墙根缩成一道细窄的线，他贴着后巷斑驳的砖墙挪到拐角，确认仓库方向再无动静，才摸出手机给张老发消息。
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又划开相册——模糊的照片里，吴雄臃肿的背影和蛇鸣男泛着青灰的手腕清晰可辨。
张老，电话接通时，他听见对方沙哑的咳嗽声，明天决赛，青鳞教要在擂台布灵煞阵。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张老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你能确定？
林霍望着远处殡仪馆顶楼透下的微光，青铜棺椁的纹路还在他脑海里发烫。
系统刚在他识海闪过一道红光，是方才在仓库感知到的尸气浓度数值——七具武者尸体的灵气总量，刚好够灵煞阵启动阈值。我在仓库听他们亲口说的。他声音淡得像浸了水的墨，吴雄要七具参赛者尸体当阵眼，省赛现场...他们选了个好地方。
张老倒抽一口冷气：我这就联系赛事委员会！
但灵煞阵是邪术，他们未必信——
让他们检查擂台四角。林霍打断他，阵旗埋下去的位置，会有青鳞教特有的蛇纹刻痕。他摸了摸心口的布袋，涅槃之心碎片正随着心跳发烫，您只需告诉他们，林霍说的。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脆响，张老显然在翻找赛事安保部署图：好，我现在就去。
小霍，你自己——
我没事。林霍挂断电话，抬头望了眼殡仪馆的窗户。
三楼停尸间的冷光灯还亮着，像只永不闭合的眼睛。
他摸出怀里的阵图，是方才在顶楼青铜棺椁里翻出的——暗黄色绢帛上，破煞二字用朱砂写得触目惊心，纹路竟与棺身的金芒完全吻合。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防御类道具需求，是否启用虚影符？
林霍扯了扯嘴角。
虚影符是他上周在骨灰堂签到得的，能在目标位置投射出与本体90%相似的虚影。
他屈指弹开符纸，三张青灰色符篆唰地窜向殡仪馆三个关键入口——正门、后巷侧门、顶楼天窗。
符纸落地的瞬间，空气里泛起涟漪，连他自己都差点看错了方向。
灵气陷阱。他低声念出第二样道具。
掌心凝聚的灵气化作细不可见的网，沿着墙角的砖缝蔓延，在门把、窗台、楼梯扶手处凝成透明光丝。
这些光丝平时隐形，一旦有外来者触碰，就会触发系统警报，顺便送对方一道灵气反噬——足够让凝气境以下的武者疼得满地打滚。
做完这些，林霍站在走廊中央，望着窗外渐沉的月亮。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往日快了半拍——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兴奋。
自从觉醒无息圣体，他总觉得自己像在温水里泡着的青蛙，今天终于有人往水里扔了块烧红的炭。
是否激活涅槃之息模式？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变得柔和，检测到即将面对生死之战，当前修为化罡六变，激活后可短暂提升至破虚初期，持续三小时。
林霍闭了闭眼。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
三个月前在训练馆，他被偷袭时故意装弱；上周市赛决赛，他留了七分力；可这次...青鳞教动了杀心，他也该让某些人看看，躺平的人，护起自己的东西时，是什么模样。
激活。
体内灵气轰然炸开。
林霍踉跄一步，扶住墙。
金色的光从他毛孔里渗出来，像一层流动的火焰，又像被揉碎的星河。
他能清晰感觉到经脉在扩张，原本卡在化罡六变的瓶颈咔地裂开，灵气如决堤的洪水般灌进新开辟的窍穴。
叮——涅槃之息模式已启动，当前状态：破虚·碎星境（伪）。
林霍望着掌心跃动的金芒，忽然笑出声。
这光让他想起小时候在林家祖祠，跪在青铜棺椁前偷摸纹路时，棺身泛起的那抹熔金色。
原来有些东西，早就在血脉里刻好了。
黎明前的黑暗最浓。
林霍靠在停尸间的冷柜上，望着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装备选择框，悬浮的光点里，无息护膜破煞剑九转丹等选项缓缓旋转。
他的目光在无息护膜上顿住。
这是他在守夜第一百天签到得的，平时只是层透明薄膜，启动后能隔绝一切灵气探测，连破虚境武者的神识都扫不穿。
就选这个。他伸手点向光点，护膜瞬间融入皮肤，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决赛即将开始，当前时间：5:30。
林霍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
金色光焰仍在他周身流转，但比方才收敛了许多——像藏在鞘里的剑，只等拔出来那刻，见血封喉。
他走到顶楼，青铜棺椁的金芒不知何时暗了下去，却在棺盖边缘留下一道极浅的刻痕。
林霍俯身凑近，发现那是行极小的字：巅峰对决，棺中藏机。
看来明天，不止我有准备。他低声说。
东边的天空泛起第一缕朝霞时，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巅峰对决倒计时——
林霍摸了摸心口的布袋，涅槃之心碎片的热度透过布料传来。
他望着逐渐亮堂的城市，嘴角勾起抹淡笑。
该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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